眼前一片要摇摇晃晃的黑暗，邱筝年把握着指尖那些珍珠粉的剩余的分量，心急如焚。
她已经在心里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自己以往在闺中的时候读过不少游记，里面也有关于东羯的，还有这半年里在奚将军书房里看过的那些，让她比起大部分的梁人，都要了解羯人一些。
真落到羯人手里，她就先稳住对方，谈个生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价值，虚与委蛇，再伺机逃跑。
她从奚将军的书里，背下了羯人部落几个重要地点往柏云关的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邱筝年被人扔了下来，落到一块坚硬的地面上，撞得腰间一片青紫。
“老实一点！不然就杀了你！”金哥揪住她的头发，威胁她道。
她连忙乖乖点头，眼睛探视周围。
这应该是一处小村落，看其草木屋舍的风貌，大抵是忻州北边那几个城镇里，只是具体不知道是哪个方位的村落。
战事紧张，忻州北边早就荒无人烟，百姓们能跑的都跑了，生怕自己做了羯人的刀下亡魂，于是这里就成了那些不法之徒们，聚集起来行不轨之事的好场所。
另外几个看着像大梁人的男子，脸上蒙着面巾，也围上来打量她，眼睛里露出惊艳之色。
那些人粘稠恶臭的目光让邱筝年几欲作呕，只能低下眼睛避开。
“金哥！这还真是一头百年难遇的好羊啊！您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哼，哥没吹牛吧？就这样的货色，起码能卖出这个价钱！”金哥比了一个手势。
接着，又一辆车从北边行了过来，几个人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坍塌的屋舍边露了出来。
“金哥您看？是不是他们来了！”
“嘘，噤声！”
不多时，两拨人接上了头。
来人把兜帽摘下，露出了棕黄色的弯曲的头发，嘴里发出不怎么流利的，口音奇怪的大梁话:“你是金？”
“是我是我！幸会幸会！”
邱筝年悄悄观察着那些人的身形特征和口音，记在了心里。
“就是这个？”那人把目光投向了她。
“是是是！”
就在金哥等人和往常一样进行生意的流程时，却见那羯人身后一个更加高大的羯人，拉住了同伴，低声说了什么。
探视的眼神掠过她的每一寸皮肉，让她不寒而栗。
“我这位上官问你们，这只羊是从哪里抓来的，哪里人家的！”
金哥等人面面相觑，蹙起眉头。
“戈爷，咱们以往做生意，可没有这么一遭，羊都是能生的好羊，这模样你也见了，怎么还问起来路了？不是这个规矩啊……”
“哼！我们大人问了，你直说就是！”那羯人面露凶光，身后的人们也齐齐近前，氛围突然变得凛冽。
“别着急别着急！大家有话好好说啊！”一个人生怕事情有变，连忙拉住双方，“爷，时间紧迫，咱们避着官府的那些人出来不容易，迟则生变啊！这头肥羊我们也是半路捉的，哪里知道她是谁家的呢？您就说您买不买，给多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