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人身后那个地位明显最高的,一直死死盯着邱筝年,犹如在审视一只落入彀中的猎物,嘴里说了几句羯人语。
“……”那人听了之后,眼神里微微惊讶。
邱筝年听不懂他们的话,却敏锐地读懂了这个人的眼神。
杀意。
她的手动了动,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有机会!
只见那羯人上前几步,拎过来一个大箱子,拍了拍:“我们主子说了,这次的羊很好,愿意用以往五十倍的价钱买下来!”
那几个人贩子一听到这话,眼睛里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狂喜至极。
“金哥……我们……我们这次发达了啊!”
金哥咽了咽口水,一手抓着绑住邱筝年的绳子,把人推到羯人面前,一边按捺不住地接过了箱子。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就被里面金子的光迷花了眼,正要上手一摸,就觉得胸口一凉。
“唔……”
他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低下头来,望向自己的胸口露出的那截刀刃:“你……”
就是这个时候!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几个羯人已经把剩下的人贩子包围住,手里刀刃无情地刺穿他们的身体。
而猜出他们打算的邱筝年,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空隙,两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而忽略了她,拔腿就跑。
“那个女人跑了!追!”羯人怒不可遏,把还试图挣扎的人贩子们砍倒,就追着邱筝年而去。
邱筝年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往南边狂奔。
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
这几天她就一直在思索,紫炉山上那些对他们动手的人到底是谁,谁敢在忻州对郑国公府的人痛下杀手?
心里渐渐浮上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是奚屿安刚娶的妻子,这件事不只有梁人知道,羯人也知道。现在奚屿安正在柏云关和羯人打得难舍难分,她要是落到了羯人的手里,不可能对战事没有影响。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奚屿安也要考虑到京城的六族,投鼠忌器。
羯人能在那里设下埋伏,想必也费了不少力气,结果她还是跑了,落在这群人贩子手里。那些羯人没有完成任务,怎么能甘心?一定会在附近继续追查她的下落。
如果是这样,那她之前想的那些“落到羯人手里自保再伺机逃跑”的打算,就会全部落空。因为羯人并不是要买下她生孩子,而是有更致命的用处,绝对不会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凛冽的寒风刮在侧脸,犹如石块擦击,胸腔因为前所未有的剧烈奔跑,刀割火焚一样疼痛。
然而再怎么奔跑也没有用,她始终是一个不怎么行路的贵女,脚程怎么比得上一群成日在草原上奔跑的异族壮汉呢?没多久,羯人狰狞的面容就出现在她的背后,只在咫尺之遥。
听着那人势在必得的笑声,邱筝年的心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在那只带着腥臭味的大手,强势地钳住她的胳膊时,那人的笑容忽然滞在了脸上。
一只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眉心,鲜血顿时流了下来,打在邱筝年的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