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瞧见姜雪宴出来，她的神色还是显而易见地开心起来：
“雪宴，我在这！”
姜雪宴走到她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递给她：
“姑娘，擦擦汗吧。”
陆执柔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擦擦额上的汗。
她的语气也在兴奋过后，转成浓浓的失落：
“雪宴，我很快就要出宫，选妃的事是没指望了，我们以后，也很难再见面了。”
相比她的失落，姜雪宴的神色倒是轻松很多。
重来一世，这次她听陆执柔说起过不止一次，她说若是有的选择，也想当个救世济民的女大夫。
可这些话，她前世一次都没有说过。
本该无拘无束的人，误入天家，还废掉一双腿，一辈子只能困于囚笼之中，对于医者而言，是莫大的痛苦。
前世虽然有些波折，但选妃照常进行，太后做主将那些人都纳入宫中，不过这一回赶上孟映淮的事，陛下就改变心意了。
姜雪宴本来还在替陆执柔担心她的处境，可这一回，倒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至于不能相见，那真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姜雪宴很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什么好人，对别人来说，多见自己几次，反而会惹得一身腥。
姜雪宴侧目一瞧一眼不远处被派来盯着她的内监，走近两步，低声对陆执柔道：
“你父亲要靠着你的手艺，才能做出药材进献给权贵，陆姑娘，回府之后，你可以靠着你这手艺同你父亲谈条件，让他准许你和母亲分府别居。”
陆执柔耷拉着眉毛，神色是她惯常的犹豫和纠结，片刻之后，她摇摇头：
“不行的，父亲最重面子，他不会肯的。”
姜雪宴料到她会这样说，又道：
“姑娘曾说想做济世救民的女大夫，难道你忘了这话吗？你甘愿一辈子困在那里，成为你父亲讨好权贵的工具？”
“我自然没有忘记，可是我、我……”
陆执柔十分为难，可是她想不出办法，平生唯一有的一点聪明才智，也全都用在医术上了。
姜雪宴凑近她，对她耳语几句。
听完她的话，陆执柔的眼眸中泛起一点微光，低声问：
“雪宴，这样，真的可以吗？”
“您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有女官过来催促陆执柔，说马车已经停在宫门了，陆执柔只好点点头，示意姜雪宴放心：
“雪宴你放心，我会去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姜雪宴想，她医术卓绝，这一回，几年之后她母亲的悲剧，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
月色清淡，星辉闪烁，禁苑桂花吐香，陛下议事到深夜未回。
过两日就是端午了，宫中会举办筵宴。
那日除了贵人们，连宫女都要盛装打扮，等到宴后，她们也会得到今上的赏赐。
不过她们的赏赐自不能同大臣相提并论，往年也就是一碟糕，一碟果子，还有祛暑茶之类的。
这已经叫人格外开心，今夜，宫女们围在一起，开始准备起后日要带的香囊、花钗，还有辟邪的吉祥物件。
姜雪宴坐在玄极殿偏殿中，同其他人一起在长案前给香囊里头塞草药，听着耳边众人的闲谈声，她却想起了棠华。
上一世在宫中死去、又和她与李承策有关联的人，让她印象最深的，应当就是棠华。
而且棠华恰好还认识姜姑姑。
可是，棠华二十二岁了。
若是冬宜活着，如今也就十九岁。
据姜姑姑所说，她是嫁人一年后才生女的，可依照棠华的年纪推算，那她当时还没出嫁呢，怎么会有棠华这么大一个女儿？
莫非当年是怕母后去调查她和冬宜的事，姜姑姑才那样说的？其实她就是在更早之前就生下了棠华？
不对，姜姑姑如今也才三十四岁，她怎么都不可能有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儿。
是哪里有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