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长史戴星低头进入,他在王府八年,深知这位王爷脾性。
其他人若是胆敢多看王爷怀中美人一眼,事后王爷必会怀恨在心,处处寻其短处,伺机杀之。
殿内两旁侍卫全都低头看地,无一人敢抬头,亦是怕触怒这位王。
“启禀王上,今年甘凉道大旱五月有余,滴雨未下,大地龟裂,田地绝收,百姓常有饿死者。
如今已到青苗赋收缴期间,是否暂停今年青苗赋?
给民以喘息之机?若是继续催收,恐激起民变,反为不美。”戴星说这番话,亦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心中七上八下,唯恐激怒这位王爷。“戴星,本王问你。百姓与本王相比,何者为重?”
嬴柯冷声问道。戴星心中一凛,小心答道:“王上,古人有云,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还望王上体恤民力”
啪!
嬴柯拍案大怒,怀中美人吓得尖叫一声。
“大胆!戴星,本王念在尔多年兢兢业业份上,本次不与你一般计较。
百姓如野草,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天下何时缺过百姓?那些凡夫俗子生息繁衍,多如牛毛。
孤则不然,仅此一位。尔给本王记住,百姓与本王相比,不过鸿毛。
区区五月大旱,有何可惧?今年青苗赋岂可停收?
孤之意,非但不停,再加征一倍。
传孤口谕下去,给各级官员,征收青苗赋务必尽心竭力,若有偷奸耍滑者,以其家产充之。”
戴星闻言汗如雨下,心道往年青苗赋每户三两纹银,寻常百姓一年收入不过一二十两纹银。
今年青苗赋变为每户六两纹银,这不是要把百姓逼上绝路?
戴星不敢顶撞王爷,低头领命,离开大殿。
半月后,戴星手持一份公文来见嬴柯。
“启禀王上,今日接到朝廷公文。冠军侯,飞熊军大将军卫倾率军借道境内,征讨反贼嬴晔。”
戴星话音刚落,嬴柯冷冷一笑:“卫倾此人,年少轻狂,侥幸击败齐王嬴川,便洋洋自得。”
“那齐地之军,在本王看来,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在孤十六万关陇铁骑面前,何足道哉?那卫倾公文里语气如何?可曾给孤带来孝敬之物?”
戴星头大如斗,他咬咬牙,将卫倾公文呈给嬴柯。
嬴柯展开公文,见上面写道:末将卫倾顿首叩拜王爷,为征讨反贼嬴晔,末将需借道甘凉道入境。
末将缺粮,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支援军粮五千石。
末将奉陛下旨意,所经途中各州县皆有供应军粮之责。
请王爷成全,若军粮不足,莫怪末将得罪之处,依朝廷法度处之。”
整篇公文言辞倨傲,在嬴柯看来,处处挑衅,根本未把他凉王放在眼中。
在卫倾看来,他凉王与一普通知县无异,可呼来喝去,任其调遣。
还虚言恫吓,要以朝廷法度处之,真是天大笑话。
嬴柯看罢公文,气得浑身发抖,将公文撕个粉碎,语气深寒。
“他卫倾尚需多久入境?”
“王爷,卫倾得飞熊军尚有半月入境,于陇南暂时驻扎。”戴星答道。
嬴柯面露狞笑,说道:“如此甚好,本王将关陇铁骑调去陇南守候。
让孤看看这弱冠书生,到底有几分本事?朝廷的冠军侯?哼!自此之后,朝廷再无飞熊军。”
戴星告退出来,擦擦头上汗水。
径直回转家中,命心腹家人守在书房门外。
戴星自书房暗格取出一份公文,慢慢点燃。直到公文化为灰烬,戴星长出一口气。
心道那份假公文,被王爷撕碎,真公文被自己烧毁,如此一来,可谓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