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横征暴敛,每年税赋倍增。
如今田家镇已近破败,人口不足一万,废弃土屋到处皆是。
田七郎刚进弱冠之年,跟随凉州城内著名武师习武六载。
如今武艺有成,回家探亲。想起六年未见父母家人,心中那份渴望便更加强烈。
催动恩师所赠枣红马,朝田家镇方向疾驰而去。
临行前,恩师曾说过,如今武艺有成,可去凉王麾下关陇铁骑投军。
凭自己武艺,不出五年,定可捞得一官半职,以后光宗耀祖。
将近中午,七郎来到田家镇外。
眼前田家镇破败不堪,让七郎大吃一惊。
当年他离家之时,田家镇人丁兴旺,号称小凉州,哪里是现在这般荒凉模样。
镇门处牌坊摇摇欲倒,街上空无一人。
七郎催马进入镇内,街上两边家家闭户,连茶馆酒肆都紧锁大门。
眼前这种情景,镇上肯定发生大事。
莫非有马贼来袭?马贼是甘凉道第一大害,来去如风,啸聚山林,所到之处打家劫舍,害人无数。
七郎直奔镇中田家祖祠,田姓是镇上第一大姓,人口过半。
故而镇上若有事情需要聚众商议,皆会在田家祖祠门前。
待七郎来到祖祠门前,才发现此地聚集田家镇老少,近万人皆在此。
七郎下马,外围乡亲有人认出他。
慌忙过来把他拉住,等他走进人群,来到最前面,那一瞬,七郎血灌瞳仁。
祖祠门前那排大树上,绑着十余人。他三位兄长与年迈双亲皆在,剩下也都是族中长辈或镇上有名望之人。
一名县吏怒目横眉,正在那里大声呵斥七郎父母。
七郎父亲田恒乃是田姓族长,自是首当其冲。
县吏周围,四十余名衙役持刀站立,个个神情凶狠。
“田恒!尔身为田姓族长,代管田家镇事务,为王效力。
今年青苗赋,田家镇共计一万五千两纹银,限期七日上缴。
如今已是半月,却不见一文上缴,尔可知罪?”县吏手指七郎父亲田恒,怒声质问。
田恒白发苍苍,形容憔悴,闻言抬头回答:“去年青苗赋七千五百两纹银,田家镇数十乡亲被迫弃家逃荒。
今年大旱五月,田地荒芜,寸草不生,何来青苗?
既无青苗,又何来青苗赋?田家镇上下凑出最后一文钱,共计三千二百两纹银。
八日前送往州府,路上被马贼劫走,十位护银乡亲惨死马贼刀下。
此事州府知晓,却迟迟不见州府差人查案。如今再要田家镇缴纳青苗赋,天理何在?”
田恒心中激愤,凉王税赋年年倍增,好好田家镇,破败萧条如荒野。
周围百姓大声附和,不少百姓为田恒求情。
啪!啪!县吏拿起皮鞭,朝田恒劈头盖脸就是几鞭。
田恒连声惨叫,头脸皆是鲜血。
七郎被几名乡亲死死拉住,才没有冲进场内。
“混账!凉王就是天,这里处处皆是他之土地,尔等皆是凉王之民。
尔等莫要说区区财产,便是身家性命,也是王爷所有。
如今王爷有命,尔等胆敢抗命不从,还在这里强词夺理狡辩,当真是胆大包天,要谋反不成。
凉王有命,此次青苗赋收取不上者,便以其家产充之。
田恒,尔之家产全数充公,以抵青苗赋。”
县吏暴跳如雷,说罢又要举起皮鞭。
七郎三位兄长一齐嚷道:“莫要打吾父亲,要打便打吾。”
县吏狞笑,点点头。说道:“尔等要当孝子,本官成全尔等。”
县吏一挥手,过来三名衙役,抡起皮鞭对七郎三位兄长就是一顿暴打,直打得三人头破血流,方才住手。
“小人家产?小人家产早已充作青苗赋,如今仅剩五间土屋,十几亩薄田,
大人要是中意,尽管拿去,冲抵青苗赋便是。”田恒冷声回应。
旁边许多百姓纷纷跪下,大声为田恒说话求饶。
场内渐渐混乱,七郎母亲被绑在树上,呜呜哭泣。
那一旁大树上其余被绑之人,亦在大声求饶。
场内渐趋混乱,县吏大叫数声,众人安静下来。
县吏心中暴怒,此次青苗赋上头严令,田家镇归他征收,若是征不上,他亦要用家产冲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