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所言,字字珠玑。朝中奸党擅权,天下苍生遭难。只是将军误解陛下,非陛下不欲整顿,而是时机未到。”
卫倾说罢,将衣带取下拆开,从中取出一封密诏。
“在下这里有一封陛下密诏,请将军一阅。”
李应龙愕然,他不知天子为何会有密诏?
看卫倾之慎重,藏于衣带之中,应是怕人知晓。
李应龙接过密诏,展开观之。
逆贼兴兵,烧杀抢掠,祸乱一方,百姓遭殃。
朕于洛阳,夜不能寐,心如刀绞。
权臣跋扈,处处掣肘,芒刺在背,扰乱朝纲。
朕于宫中,卧薪尝胆。
卿可愿为朕为天下百姓平逆锄奸?朕翘首以待。
待李应龙看过密诏,卫倾简略说明朝中形势。
李应龙手持密诏,疑惑问道:“依大人所言,陛下受制于赵家,因此平乱不力。既然陛下无权,李某率军归附何益?
名为归附朝廷,归附陛下,实则归附赵家?
以大人观之,陛下有几分把握可扳倒赵氏,掌握大权?”
卫倾低声反问:“将军起兵,有几分把握可诛杀反贼嬴川,大仇得报?”
李应龙沉默良久,答道:“李某仅凭一时义愤起兵,兖州卫虽有数万之众,然与反贼相比,实力悬殊。李某并无把握,尽力而为。”
“谋事在人,陛下与将军处境大体相同,若不成功,便须成仁。陛下需要将军,将军同样需要陛下。将军自立兖州卫,军中多是百姓与朝廷散兵。
兖州卫成立时日太短,且孤立无援。
将军带领数万将士处于夹缝之中,不属朝廷亦不属反贼。若是反贼将来得势攻破洛阳,反贼登基。一纸诏书,便可围剿将军。
若是朝廷平乱顺利,反贼败亡,将军与麾下数万将士何去何从?
莫非,将军可有逐鹿天下之意?”
最后一句逐鹿天下刺痛李应龙,李应龙摇头回应:“大人,李某一介市井小人,从无此远大志向。”
“将军无逐鹿天下之意,然将军与部下终须有一归宿。数万之众,不是朝廷官军,亦不是叛军。将军无名无分,稍有不慎便是流寇。
将军今日相助地方百姓,若是反贼败亡,将军又不归附朝廷,这数万将士每日消耗大量粮草,如何得来?
请恕在下直言,到那时,将军亦会如反贼,为祸地方,抢掠百姓。
再者,将军不归附朝廷,如今朝廷无暇顾及将军。
若朝廷剿灭反贼,将军便是朝廷眼中钉肉中刺,务必拔除以绝后患。
天下无反贼,将军便是反贼。朝廷派遣大军剿灭将军,将军岂会坐以待毙?
届时,齐鲁之地战火重燃,百姓再度遭殃。在下相信,此绝非将军所愿。”
李应龙陷入沉默,兖州卫急速壮大,声威日隆。
已有人开始建言,要自己称王。
李应龙不许,若是自己称王,与反贼嬴川何异?
麾下五万余众,人吃马喂,消耗惊人。
军中不过一月之粮,若是绝粮,五万人必作鸟兽散。
“大人,在下对朝廷颇有怨言,朝廷之过,大人十分清楚。即便如此,李某并无与朝廷对立之意。
李某只是担心,归附朝廷,从此便受奸党辖制,若是为虎作伥,岂不罪孽深重?”
见李应龙态度缓和,卫倾进一步劝导:“将军所言差矣,奸党并非朝廷。
奸党与反贼,陛下皆会除之,还百姓一个安宁。
将军归附陛下,归附朝廷,依将军个性,断不会被奸党挟制,谈不到为虎作伥。
待陛下除去奸党,重建朝廷,将军亦是朝廷重臣,将军深谙民间疾苦,必可为百姓多谋一分福祉。”
卫倾舌灿莲花,晓明大义。
李应龙左思右想,最后把庞龙兄弟,李应权等心腹全都召集起来商议。
李应权等亲友并无想法,一心跟随李应龙进退。
庞龙兄弟本身便是官兵出身,对于归附朝廷兴趣浓厚。
商议完毕,李应龙重新来见卫倾,施礼说道:“大人,李某愿率众归附朝廷陛下,但李某誓死不从奸党。
最后李某尚有一事,若是大人能帮李某达成,李某便归附朝廷,绝无怨言。”
“请将军明言便是,在下尽力而为。”
李应龙愿意归附,卫倾十分高兴。
“大人,李某想攻打济南郡,若是大人能助李某收复济南郡,李某便归附朝廷。济南郡叛军十万,城高壕深,李某苦无良策,才在此徘徊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