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回走到了床边，他看着地上的血迹，说道：“端姑姑是这样坐在床边，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腹部。”肖燕回抬起手，做出了一个捅肚子的动作。
“因为剧烈的疼痛，端姑姑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肖燕回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他靠在桌边，一只手撑在了遗书上，最后，他倒在了地上，沈云沐和姜素在高处看他，肖燕回打开扇子，悠闲地摇着：“就是这样，端姑姑最后因为流血过多，死在了地上。”
沈云沐眨了眨眼睛：“师父，这也不奇怪吧，就算是畏罪自杀，普通人被刀刺中，那种疼痛是难以承受的，快起来吧，地上凉。”
沈云沐伸出手，把肖燕回拉了起来，肖燕回说：“没错，这一点并无可疑，我觉得奇怪的，是遗书上的指印。”
“指印？”沈云沐拿起遗书，放到端姑姑的手指下面，说道，“完全吻合啊。”
“没错，完全吻合。”肖燕回拍了一下扇子，“小云儿，你看看，是哪只手。”
沈云沐低下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是右手？！”肖燕回点了点头，他举起修长漂亮的手，沉声说道：“人在垂死阶段，是不可能伪装的，端姑姑因为剧痛走到桌边，却下意识地用右手撑住了桌面，她不是左撇子。”
沈云沐看着端姑姑的尸体，嘴里呢喃：“难道说，端姑姑也不是凶手吗？或许是青桃记错了，端儿根本就不是左撇子？”
肖燕回看向姜素：“姜大夫。”姜素心领神会，蹲下身，把端姑姑的尸体翻过来，纤细的手挤压了一下伤口，观察着出血量，说道：“匕首刺入的程度很深，不像是一个女子的力道。”
沈云沐看着端姑姑满手的鲜血，说道：“但是看姿势，的确是端姑姑握着匕首捅入自己腹部的，对吧？师父。”
“没错……”肖燕回沉吟了一会儿，“如果说端姑姑一个人的力道没有办法刺入得这么深，那么就是……另一个人握住她的双手，一起捅进去的。”
姜素拿出匕首，鲜血流了出来，她眉头一皱：“那是什么？”
她从药箱里取出捻子，小心翼翼地夹出一片闪烁着金光的碎片。
“这是……”沈云沐瞪大了眼睛，肖燕回愣了一下，低声说：“原来如此啊……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凶手就是那个人！”
“师父，你说的难道是……”沈云沐的眼神黯淡下去，湮灭了最后一丝光芒，肖燕回看着他：“小云儿，你没事吧？如果你不想……”
“没关系的，师父。”沈云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
“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去了结。”
深夜，引芳阁。
庭院里，风声呜咽，吹乱了树枝，树影张牙舞爪，一个黑衣人轻轻推开木门，清冷惨白的月光投映在地上，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高高举起手里的刀，用力往下一捅，一把剑挡住了利刃，发出清脆的响声，黑衣人愣住了，床上的人爬了起来，少年穿着白色寝衣，黑发齐腰，英俊的眸子比月光还凌厉冰冷。
刀刃掉落在地，黑衣人不可置信地呢喃：“沐儿，怎，怎么是你？”
“凶手果然是你。”肖燕回带着侍卫闯了进来，他一身蓝衣，轻摇折扇，风流纨绔。
“我猜的没错，你杀了端姑姑，一定会对云裳姑姑下手，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对吧？芸妃娘娘。”
黑衣人沉默了几秒，缓缓取下面纱，露出一张端庄秀美的脸，沈云沐沉痛地闭上了眼睛，他低声说：“那张手帕并不是你赏赐给端姑姑，而是你，来看云裳姑姑时遗落在引芳阁的，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端儿。”
芸妃的身形略微晃动，她看着肖燕回：“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本宫的？”
肖燕回的眼神锐利，他开口道：“今天早上，我和太子殿下闯入清羽殿，想要阻止端姑姑，受到惊吓的你下意识地用左手挡住了泼洒的汤药，而在端姑姑腹部的伤口中，我们发现了这个。”
肖燕回拿出一块细微的金色碎片，走到芸妃面前，看着她的手：“这是你的吧？”芸妃低下头，看到自己左手背上的梅花钿，脱落了一片花瓣，她愣了一下，喃喃道：“原来如此，这些花钿都是端姑姑亲手为我绘制，她不在了，我当真没有注意到……”
肖燕回走到床边坐下，示意沈云沐，沈云沐乖乖地手握拳头，往肚子捅了一下，肖燕回伸出手，握住他的双手，嘴里说道：“芸妃娘娘，你当时迫切地想要杀死端姑姑，所以，你会把常用手放在里面，右手放在外面，这样的姿势更好用力，也是因为这样，你左手背上的花钿被右手摩擦掉，遗落在端姑姑的伤口里，成了铁证。”
芸妃娘娘轻笑一声，笑容有几分悲哀：“肖大人，你果然很厉害，沐儿，你跟了一个好老师。”
沈云沐站起身，看着她，眼神有几分痛苦：“芸妃娘娘，我记得，母后去世以后，你一直对我很好，每年我生辰，你都会给我做我最爱吃的芋头千层酥，我生病，高烧不退，你衣带不解地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在梦里喊母后，也是你紧紧抱着我，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你才是害死我母后的凶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云沐的声音有些哽咽，芸妃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他，目光无比冷漠：“你太傻了，我的太子殿下，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生命中的吗？”
沈云沐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会儿：“是……我母后去世半年以后……”
“对啊。”芸妃提高了音量，“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成为陛下的妃嫔的？小太子？”
沈云沐的身体一颤，呼吸逐渐急促，肖燕回眸光一沉，抬手放在了沈云沐的肩膀上：“小云儿……”
“是你母后的命啊，成了我后半生荣华富贵的钥匙，哈哈哈哈哈哈哈……”芸妃仰天大笑，美丽的脸颊因为癫狂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