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主意!”孙殿英连连赞同,他本来苦无良策,经梁朗先这么一点拨,茅塞顿开。
但孙殿英回头一想,不对呀,凭他的地位怎么能跟阎锡山搭不上线呢?他举棋不定,说:“阎锡如今是山西省主席兼平津卫戍司令,集晋、察、冀、绥四省军政大权于一身,官势显赫,权倾一时,我怎么能靠得上他的呀?”
“你忘呀,我们还有徐源泉-徐总指挥了。他可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梁朗先条分缕析道:“别小看那个徐源泉,他不仅是国民革命军第六集团军的总指挥,还是辛亥革命的元老,连蒋介石也要敬他三分,何况那个阎锡山呢?不可能不给他面子。我们让徐总指挥给阎锡山捎去两箱珠宝,就说是剿灭马匪时缴获的战利品,并附有一份报告,力数谭温江是个剿匪功臣;再附一份辞呈,说不释放谭温江兄弟,咱这个军长就不干了。这样,徐源泉就会按着你的旨意给阎锡山下话,而阎锡山怕你投了蒋介石,又舍不得丢掉到手的财宝,他会顺水推舟,既给徐源泉一个顺水人情,又把谭温江、谭学卿给放了,还把你给拴住了,这是阎老西惯用的平衡之道。只要我们依此计划去做,这事不愁办不成。”
“妙-妙-妙,实在是妙啊!这叫软硬兼施,一举三得,乃善之善者也!”孙殿英愁云顿消,连连夸赞:“呵呵,梁军师不愧是‘诸葛在世’,我魁元没有看走眼!”
主意已定,梁朗先给徐源泉写了一份报告,历数谭温江在马兰峪剿匪如何英勇,如何秋毫无犯,把个谭温江描绘成剿匪英雄,要求警备司令部释放谭温江,并给予立功嘉奖;又准备了一份孙殿英的辞职报告,力诉孙部虽是直鲁联军的降军,但为二次北伐获胜立下汗马功劳,如果不是孙部哗变,奉军腹背受敌,二次北伐难以速战速决。然自改编以来,孙部屡遭排挤,军费不支,粮饷匮乏,军心涣散,日前又将马兰峪剿匪功臣谭温江拘禁,更使人心浮动,危言四起,鄙人不才,无以安抚,故欲辞呈,另谋生路。
孙殿英是个大老粗,只字不识,听梁朗先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拍手赞同。
梁朗先给徐源泉备了两箱珠宝,又给阎锡山装了一箱金银首饰,让孙殿英一一过目。孙殿英盯着三箱珠宝,心疼的要死。他拿出几件心仪的珠宝说:“可惜呀可惜,我的这些财宝啊,就像肉包子打狗,能噎住狗的喉咙也行,别让狗张开嘴咬我就好。这年头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花钱办不成大事,就算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吧!”他嵯峨叹息道。
在面见徐源泉时,孙殿英玩起两面三刀的手法,他指桑骂槐,说阎锡山排除异己,不给粮饷,又说蒋介石编遣裁军,闹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徐源泉是个老兵痞子,他在南京陆军学堂做教官时参加过武昌起义,辛亥革命后在西北军辗转任职,后归属张作霖部下。二次北伐,东北易帜,徐源泉归顺了蒋介石,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六集团军总指挥,当上了孙殿英的顶头上司。徐源泉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他根本不把孙殿英看在眼里。他认真地说:“动乱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足为奇。兄弟,你还是多担待一点。”
徐源泉说了一句没盐没油的话,想把孙殿英打发了。
孙殿英一看话不投机,马上改口说:“今天我给徐总指挥送来两箱战利品,请总指挥过目。”他让梁朗先把两个箱子搬进来。
“啊,这是什么宝贝?从哪儿搞来的?”徐源泉打开箱子,瞬时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这是我的部下谭温江在马兰峪的清东陵剿匪时缴获的,特地拿来上缴徐总指挥。”孙殿英口吐莲花道。
“噢-我想起来了。”徐源泉似乎想起来什么,“这是不是报纸上所说的乾隆和慈禧陵墓的珠宝呀?”
“是的。”孙殿英答道。
“警备司令部已经向我通报了,说你的部下谭温江盗掘了清东陵,在天津销赃时被侦缉队逮捕入狱,让我协查此事。我正准备向你核实,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也好,免得我跑一趟了。”徐源泉左手攥着一串珍珠项链,右手拿着翡翠镯子,掂量掂量说。
“哦-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孙殿英狡黠地说道:“其实这都是误会,都是那帮记者为了促销报纸,哗众取宠,瞎编乱造的,请总指挥不要轻信谣言。”
“呵呵,难道这些宝物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不成?”徐源泉疑虑未殆。
“你听我说。”孙殿英摆开架势,亮亮嗓子,像说书一样说道:“二次北伐,奉军溃退,一些北洋军阀的残兵在华北一带拉起山头,做起了土匪,我奉钧座的指示在华北剿匪,恰逢直鲁联军残余马福田匪军在马兰峪盗掘清东陵,被我的属下谭温江率部击溃,缴获了这批财宝。”孙殿英把腹稿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这么说来,你剿匪有功了。”徐源泉举着一粒硕大的珍珠,借着光线端详。
“不是我,是谭温江。”孙殿英旋即递上一份报告,“徐总指挥,你看这是谭温江在马兰峪剿匪的情况反映。我军上下一致呼吁,给谭师长请功嘉奖,并要求警备司令部放人!”
“可惜呀,警备司令部不归我管,由阎老西那老家伙管。”徐源泉接过报告说道。
“噢,没关系,我给阎司令也上缴一份战利品,请你转交给他。”孙殿英给梁朗先递了个眼色,“还有这份辞职信。”
梁朗先又提了一支箱子进来,放在桌子上。
“怎么,你想倒戈啦?”徐源泉拿着孙殿英的辞职信说。
“属下不敢,我愿追随徐总指挥。”孙殿英奉承道。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徐源泉将那只箱子打开一看,“怎么尽是些金银器皿?”
“听说阎司令特别喜欢金银财宝,所以我专门挑了些金银器皿给阎司令,请你转交给阎司令,还望总指挥在阎司令面前替我们说说好话,求求情呀。”孙殿英恳请道。
“你放心,我马上就办。”徐源泉答应道,“你等等,我现在就给阎老西打个电话。”他拨通了阎锡山的电话:“阎司令,我是克诚,你让我查的清东陵的案子有眉目了。什么,你在司令部等我?好,我马上就去。”徐源泉挂了电话,欣喜地说:“阎司令正在北平卫戍司令部等我汇报工作,让我马上就去。”
“谢谢徐总指挥!”孙殿英终于长长地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