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神情，便知事情很顺利。
果然，何煦先拿出十张银票推过来，开口道：“一千两，还请小姐收回。”
竟然把银子也要了过来。
卫凰却不急着收银两，只开口问道：“不知他怎么说。”
何煦笑着坐下，自顾自添杯茶一饮而尽，这才道：“夜小姐莫慌，张玉坤说，小姐请他帮忙救人，他便试了试。哪知道自己刚有动作，大理寺员外郎便亲自把户籍要走，不容他人碰触。他有心相帮却不能，还望小姐见谅。”
户籍。
原来是这样。
卫洵二月生，若改为腊月，便不足十二岁。夜老爷是想让张玉坤更改卫洵的生辰，以便她逃过死劫。
这也是最讨巧的办法。
卫凰神情黯然一瞬，点头道：“多谢你的消息。”
何煦笑呵呵转身把银两递给静静站在屋角的小梨，便问道：“事情已经办妥，小姐是否也该回答在下的问题？”
卫凰低头没有看他，她在想大理寺员外郎为何拿走户籍，又要做什么。闻言淡淡道：“捡过。”
果然是她！
何煦毫不掩饰他的激动，凑近一点问：“她在哪里？你是否可以带她来见我？我有凭据可证明与她有亲，小姐不必担忧。”
卫凰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打断思绪，抬头道：“我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最早问的问题。”
他最早问的问题？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否在三年前的碎叶城，捡到过一个孩子。
这夜家小姐，是个无赖。
何煦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夜凰，”他直呼她的姓名，“生意人要讲诚信。”
何煦脸上一直温和的笑逐渐散去，略阴沉的脸上，是冷然决断的神情。
卫凰站起身来，正要出去，却听到外面有迅速靠近的脚步，以及熟稔的声音。
“里面是谁？”
章北疆！
卫凰神情惊怔静默不语，店家已经追着章北疆在阻拦：“章统领留步，甲字一号房一直给大人留着呢，还请不要扰了客人的雅兴。”
章北疆没有回答，只听得拖拽的声音响起，接着“咚”地一声巨响，那店家想必已经被摔下楼。
他竟然如此！
果然以前的温文尔雅都是装的！
卫凰忍不住迈步，隔着木纹整齐的薄门，她听到有人在外面停下脚步。
与她不过咫尺之间。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隐隐约约间，卫凰听到门外他的喘息。
门从外面被拉开。
章北疆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将落时的最后一点日光。
他低头向卫凰看来，微微的惊讶后，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如同要踩死一只蚂蚁。
一只他已经踩过一次的蚂蚁。
如果是以前，卫凰不必怕他。
她可以轻巧地躲过，也可以迎面一拳打歪章北疆的脸。当年他们初次见面时，章北疆甚至不能在卫凰剑下走满五招。虽然后来他苦练刀法，但即便是婚后闲暇时切磋，卫凰也足以自保。
但她如今的身份是商贾之女。
她得有符合她这个身份的能力。
身后传来小梨的惊呼。
卫凰瞪大眼睛看向章北疆，幂篱从头上落下，露出她脸上疑惑和恐惧的神情。而章北疆的神情充满厌恶，他一字一句道：“谁让你占了我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