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在洪县有秘密,这秘密还不小。季狸的感觉更盛了。
李勇又问了几句,并没有问出什么新的东西。
管家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之前就跟着张家的老人了,但他也从不提从前在洪县的事。
下人们对于管家的印象,也只是这十年来他表现出来的那些表象而已。
李勇道:“下官想问的都已经问完了,王妃还有要问的吗?”
季狸询问阿芳婶儿:“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和阿福都在,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阿芳婶儿一愣:“不,不是王妃叫我们过来的吗?”
季狸摇头:“我从未叫你们过来。”
阿芳婶儿满脸茫然:“可是有个官差过来说,湖边发生了案子,说王妃叫我们过来问话,我们就都过来了。”
季狸眉头紧皱:“你们在我之前来,我又怎么可能在看见尸体之前就知道发生了命案,还提前叫官差去叫你们?”
阿芳婶儿脸色发白:“就是他啊!”
她指着站在季狸不远处的一个官差。
那官差满脸懵逼:“我?不可能!你是不是眼花了?我跟着咱们李大人出去查案子,这几天都没在张家,今天来这儿也是跟李大人一起来的,怎么可能去叫你?”
阿芳婶儿脸色难看:“不只是我,好几个人都看见你了!咱们之前都见过你,肯定不会认错。
更何况么,不止是我,看守我们的是其他官差,他们也没说你有问题啊!”
那官差看向李勇:“大人!我一直跟着您啊!”
李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从未听闻过这样厉害的易容术,这个凶手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到处蹿,这是完全不怕被拆穿啊!”
季狸也没想到,能够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样厉害的易容术。
但想想当时的天色,又觉得不奇怪了。
她说道:“我们听见有人叫喊杀了的时候,天色还暗,若只是仿个大概,声音再一模一样,大家着急忙慌过来,一般是看不出来的。”
李勇沉吟着点头:“这么想来,它假装张老先生,是在行走的马车里,装扮的张老夫人,是在不明亮的床幔中……
看来它的易容术不一定如何出彩,但模仿声音一定出神入化!”
季狸点头:“它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人细看,可见的它的易容术还是很容易看出破绽的。
既如此,我们便知道它的弱点,它若想混入我们之中,仔细看脸,就能辨别出它是否来了。”
李勇心中一松:“正是如此。它到底还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总会有弱点。”
他忽然一顿:“不对啊!它这么费心把灵堂的人骗出来,是想干什么?”
季狸温声道:“无论它想干什么,这会儿估计也都已经干完了。李大人不用急,身体为重,咱们慢慢走过去看吧。”
李勇停下脚步,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王子昌,轻声道:“这孩子虽是洪县人,可我远在尧城,也知道他的才名啊!”
季狸也看王子昌,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年轻生命的陨落,总让人生出无限的遗憾,以及无力感。
作为陨落过程的参与者,她从来不信命,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抢一条算一条。
一行人往灵堂里去,背后传来了阿芳婶儿再也忍不住的呜咽声。
季狸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阿芳婶儿跪在王子昌不远处,哭得睁不开眼。
溶溶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她一定很喜欢这个王子昌。”
季狸点了点头:“是啊。”
她走到半路,哭红了眼睛鼻子的阿芳婶儿匆匆追了上来,抹着眼泪,无声跟在队伍后面。
前院灵堂一片寂静。
季狸他们到的时候,张家下人们都在灵堂外面,一个个脸色惊恐,甚至不敢说话。
季狸看着他们的背影:“怎么了?”
轻飘飘一句话,把十来个人吓得尖叫起来。
季狸平静包容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渐渐安静,才温声道:
“不用请罪,看得出来你们是吓坏了才会这样。怎么了?诈尸了?”
下人们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其中一个人惊恐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诈尸了,老爷和夫人……都不见了!”
季狸一愣:“棺材也不见了?”
那下人一噎:“……棺材还在。”
季狸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那下人:“……”
他忍不住道:“王妃,张家是能买得起棺材的,没有人会在乎棺材会不会被偷走的!”
其他人也忍不住点头。
是啊!
多冒昧啊!
他们家主人夫妇的尸体疑似诈尸没了,她竟然只担心他们家棺材有没有一起丢了!
这像话吗?
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