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宾馆的前台找了辆车。第二天一大早,我结算了房钱,离开了圳州。
这辆破车带着我上了高速,叮咣咣地驶向了云省的关县。
只出不进,我账户上的钱越来越少了。我必须尽快查清冯芯的真实身份,揭穿她的真面目,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辆破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绕来绕去的,我马上晕了。
就是有太阳,我也辨别不了方向了,也懒得分辨。
关县位于云省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属于进去难、出来也难的那种。
在古代,这里瘴气丛生,毒蛇和大虫横行,稍有不慎,就会赔掉自己的小命。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高高矮矮的丘陵,我终于进入了关县的地界。
按照导航,破车左拐右拐,进入了关天口中的“月亮村”。
我让司机在村口等着,自己进入了这座小村落。
只有进入村子后,我才明白国家的“脱贫攻坚”不是一句口号。
这里太穷了,穷得叮当响,穷得发毛。低矮、破旧的泥房子矗立在山腰上,颤巍巍的,像濒死的病人。
我阴暗地想,这些房子能否经受住大风的摧残呢?
我在村口找到一位老眼昏花的老太太,询问冯芯家的住处,还一连问了三遍。
老太太盯着我看,目光很不友好,好像在看突然闯入地球的外星人。
最后,老太太眼睛一闪,好像忽然明白了我的问题。她抬起干瘪的胳膊,指向我的右边,说:“姓冯的住东边。”
我来到一座院子前,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粪便味。
从外面看,这处院落是村子里最破的一处。
院子里只有一栋小屋,屋顶是木桩做的,墙壁则是由稻草和稀泥垒成的,到处都是孔洞,有的还很大。如果小偷伸进去,说不定不用潜进屋里了,能直接取出东西。
问题是,这里没什么可偷的。
我进入这座小小的院落,喊了一声:“有人吗?”
一个老女人从屋里走出。她五十多岁,长得很壮实,一双小小的眼睛似曾相识。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我,然后问道:“找谁?”
我忍着刺鼻的臭气,笑着问道:“阿姨,您认识冯芯吗?”
“冯芯?”老女人摇摇头,“不认识。”
我疑惑了。难道是关天的信息有误?还是冯芯故意说出了错误的地名?
灵光一现,我掏出手机,点开胡宝和前女友的照片,然后把屏幕转向老女人。
“就是她。您再看看。”
“这不是甜甜吗?”老女人只看了一眼,马上回答。
“冯甜甜?”我急问。
老女人冲我点头。“你怎么有她的照片呢?”
我靠!我靠靠靠!娃娃厉害啊,学会了戴面具!
怀疑终于得到了证实:冯芯和胡宝的前女友是同一个人!
我开心得要跳起来,结果大腿一阵抽疼。
老女人又问了一遍问题,目光随之变得警觉。
我马上恢复了,然后玲珑地撒谎:
“阿姨,是这样的——我跟冯芯,哦不,我跟甜甜是同事。您是她妈吧?”
老女人回答:“是啊。”
冯芯说自己父母双亡,也没有亲人。我在心里怒骂:冯芯啊冯芯,你个满嘴谎言、无耻透顶的女人!竟然咒自己母亲死,你不得好死!
老女人问我:“你找她做什么?”
我回答:“甜甜对我特别好,在我困难时,她借给我两千块钱,帮了我一个大忙。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我想找到她,把钱还给她。”
老女人马上双眼放光了。“这孩子啊——这孩子很机灵,很早就离开了家。”
“离开了就没回来过吗?”
老女人搬来两个破凳子,说:“坐吧。你喝茶吗?”
我擦了擦肮脏的凳子,艰难地坐在了上面,微笑着说:“谢谢阿姨。不用了。”
老女人坐在我的对面。“十四岁那年,甜甜离家出走了。”
我问她:“为什么?”
“家里孩子多,顾不上来。”
“甜甜有多少兄弟姐妹?”
“我一共八个孩子,”老女人无奈地回答,“她是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