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平复了一下情绪,长呼一口气说:“我手里的案子马上就有眉目了,我想等有了结果再……”
“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总统啊?地球离了你不转了?你把案子交给别人不就行了?你这是给自己找借口!”
“怎么是找借口呢?我这面的情况你不了解!”
“我怎么不了解啊?你在那儿又不是领导,你走了能有多大影响?”
陶潜如此坚持,不是因为自己在队里如何重要,而是手里武野一案正处在黎明之前将要露出曙光的关键时刻,就像在黄山看日出,熬过了漫漫长夜,熬过了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此时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甚至露出几缕金色的光芒,朝阳马上就要喷薄而出,这个时候谁舍得离开呢?
陶潜不喜欢女友这种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态度和说话方式,但他明白女友已经习惯这样了,她有口无心,因此不想在口头上与她针锋相对甚至互怼。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要坚持住,女友顶多抱怨几句而已。
于是,陶潜依旧平和地说:“亲爱的,你别着急,再等几天好吗?”
“不是我着急,是我爸着急。他又催我了,说你当断不断,成不了大器。你知道吗?这让我很没面子!”女友说完,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
原来是女友父亲在催!陶潜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急迫,如果是因为急需人手,而陶潜在那个行业是个绝对的生手,陶潜即便现在辞职过去,也不会马上用得上。如果不是急需,为什么如此催他?让陶潜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女友父亲说陶潜“当断不断,成不了大器”,很伤陶潜自尊。陶潜心里特别难受,但人家是长辈,而且又不是当他面说的,他不能过于计较。当然,这也怪女友说话不过脑子,这种话不应该转述给陶潜听的,除了增加矛盾,没有任何益处。
女友的电话让陶潜心里堵得慌,胸口像塞了一团乱麻。就当女友和父亲是为他好吧!陶潜开解着自己。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他坚定地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坚持把武野的案子查清楚,省得留有遗憾。到时自己再辞职,那才是堂堂正正地走,而不是灰溜溜地逃。
晚上回家吃完饭,陶潜跟父母谈了自己的打算,当然没说自己在单位所受的委屈,只说女友的父亲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他准备过段时间辞职。
陶潜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生陶潜的时候年纪比较大,现在都已退休,思想与社会难免脱节。他们说不出什么意见,一般都听陶潜自己的。
母亲念叨说:“不当警察也好,整天跟亡命徒打交道,多危险啊!从你一上班,我整天提心吊胆的。”
父亲反对说:“不管怎么说,当警察是吃皇粮啊,工作比较稳定。听说做生意风险很大,你自己要想好了。我们老两口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你平平安安。”
陶潜心说,您们哪知道,当警察职业比较稳定,但挣得也少啊,不够您那未来的儿媳妇花的。陶潜的父母没见过他的女友,要是见到了,长相上会比较满意,但十有八九会看不惯她的做派,特别是如果见识了她的大手大脚,肯定更难接受。
不过陶潜知道,他看好的姑娘,父母也不太会反对。
第二天上午,技术中心的丁姐给陶潜打电话,让他去一趟,他猜肯定是前几天拿去的a4打印纸提取nda有结果了。
陶潜兴奋地问:“丁姐,提取到dna了吗?”
“你来了就知道了。”
“哈,这么神秘啊!”陶潜挂断电话,一边往技术中心走,一边心里打着鼓,听丁姐的口气,似乎没提取到nda,看来自己接下来很难往下走了。
到了技术中心,陶潜急切地问:“怎么样?”
丁姐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先说坏消息吧。”
“你说打印纸上的那一块偏暗一点的印记,像是用手指翻纸面时留下的。但能分析的材质太少,而且过去的时间有点长,因此基本没有可能提取到dna。”
陶潜心里一沉,他原来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只好又问:“那还有好消息?”
“有啊。记得你送打印纸来检验的时候,说纸上的那个暗一点的印迹很可能是嫌疑人先用手指在嘴唇上沾湿,然后再去翻纸页而留在上面的,因此我便尝试着用化学方式提取指纹,结果真采到一枚指纹。”
陶潜乐得差点蹦起来:“丁姐,你太伟大了,我请你吃饭!”
这时,恰好有一个组里的男同事走过,看他高兴成这样,半开玩笑地问:“你小子美什么呢?中奖了?”
“比中奖还高兴!”
“该不是有艳遇吧?”
陶潜想到这件事最好先别跟组里的人说,免得传到谭队的耳朵里,平添麻烦。
他应声说:“……是啊。”
男同事想起了什么:“不对吧?你小子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有艳遇?太花心了吧!”
丁姐在旁边帮腔说:“现在的社会,谈恋爱换女朋友是常有的事,对吧?”
“嘿嘿!”陶潜不置可否地笑笑,“丁姐,那我先回去了。”
拿到丁姐的检验结果,换做专案组的任何人都会像陶潜一样欣喜。能够提取到指纹,是武野一案第一次找到直接证据。但他心里仍不踏实,他还需要拿到目标嫌疑人的指纹进行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