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燚煐终于见到了白林,他对白林起疑心都已经好几天了。见到白林,他才知道,他与白林之前见过一面。他刚到善平府时,善平府知府曾带着一干官员前来驿站拜访他,当时就有白林在内。
“巡按大人,下官不知大人到来,真是有失远迎。”白林先行施礼。
“白同知不必多礼。”陈燚煐与白林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他就直奔主题:“今天本官前来,是有事询问白同知。”
“大人请讲。”
“善平书院有名学生叫张侠,他死了,白同知你可知道?”
“知道,唉!真是太可惜了,张侠之父张鸣曾在五年前的水患中捐了不少钱粮,那时下官上任善平府同知仅一年时间,他真是帮了大忙。”白林一阵感慨。
“所以白同知就推荐他进入善平府书院就读是吧?”
“是呀,他有功于朝廷,对下官也是帮助颇多,按照朝廷律令,下官就推荐张侠入书院读书,以体现我朝感恩之心。”白林说着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倒是让陈燚煐觉得他太浮夸了。
“那张侠捐秀才身份呢?”
“张家对善平府的资助挺大的,后续也曾修缮书院,下官就又推荐他成秀才。”
“不对吧?本官可是听说是你主动推荐的,张家还给你一千银子作为报酬,可有这事?”陈燚煐一直对白林客客气气,冷不丁地这么一说,把白林吓了一跳。
“大人您这是听谁的,这是赤裸裸地造谣,这是诬陷下官啊!大人请不要相信。”
“哼!本官受圣上之命巡视善平府,学政是重中之重,岂能儿戏?本官自是做了调查,掌握了证据,才会来找你!善平书院一共才150名学生,却有23人是捐钱入学,这些人都是你白林操作的,你不收取好处,会这么积极吗?”陈燚煐怒骂道。
白林听到陈燚煐把数字说得这么具体,心中感觉不妙,精神萎靡了起来。他明白,陈燚煐肯定是查过了。
这时,有一个士兵进来禀报,说王汉在门外。陈燚煐朝门外一看,看到王汉用手比了个数字“五”。他明白王汉所指,昨日他让王汉找到五个以上的学生的家人,询问是否给了白林钱财。王汉比了个五字,就是告诉他,已经找到五个了。言下之意就是说,证据确凿,可以逮捕白林。
“白同知,你以为本官专查谣言一案而来,却不知谣言一案与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官既是圣上亲自任命的巡按,自然也会巡视学政。本官问你,你向学生索取贿赂,并帮助其就读善平书院,此事可是属实?”
白林神情黯然,瘫坐在椅子上。他正想说什么,突然一个衙役小跑进来:“同知大人,知府请您过去一趟。”
白林一听,伸出手擦了一把汗,向陈燚煐施了个礼:“知府有事叫下官,下官先去一趟。”
“不行!”陈燚煐大喝一声,他已经打算逮捕白林,怎么可能还让他走?
“白同知,你受贿一事,本官已掌握证据,现在本官正式逮捕你!至于知府那里,本官自然会解释!”陈燚煐再次大声喝道:“来人,把白林押住大牢。”两个旗手卫的士兵小跑进来,一左一右抓住白林往外拖。
白林大惧:“大人……大人,你不能这样,这是善平府,你没有权力抓我,你快放了我。”白林喊归喊,却不喊冤,显然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两个士兵不管白林的哀嚎,依旧拖着他往大牢的方向而去。
抓了白林之后,陈燚煐又对来找白林的衙役说:“带本官去见知府。”他光明正大地在府衙抓了同知,自然要去见知府解释一番,否则就有点失礼了。然而见了知府之后,他和知府却吵了起来。同知是知府的副职,是个重要的职位,陈燚煐在府衙抓了同知,多少有点拂了知府的面子,还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本来陈燚煐打算对白林乘胜追击,接着进行审问。与知府吵了一架后,他反而有所顾忌,不敢逼得太紧。于是,他只能暂时放过白林,选择先去魁乾家看看有没有线索。
陈燚煐昨晚只是把魁乾给抓了,并派人把守魁乾家,不让人进出。他来到魁乾家之后,先去了史炎的房间。史炎显然并没有意料到他会暴露得这么快,在他的房间里,陈燚煐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证据。
在一张桌子上,放着史炎用来装蜂蜜的瓶子,里面的蜂蜜还剩下些许没有吃完。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证据也被找到,那就是阴阳茶壶。这个阴阳茶壶的外观与茶馆小二描述的一模一样。陈燚煐把阴阳茶壶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这东西在梦中的世界里不足为奇,但在大軰,那可是稀罕之物,非能工巧匠是做不出来的。
桌子上还有一些书稿之类的东西,陈燚煐看了一下,似乎与案件无关,但笔迹与史炎留给张侠的那张字条相似。看来,这应该是史炎写的。史炎是个左利手,写字也不利索,所以字迹比较潦草。房间里面的一些东西的摆设也证明史炎是个左利手,例如水杯、蜂蜜瓶等都放在桌子的左边,这方便史炎使用。在桌子,还有一些未用完的杏仁,陈燚煐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是苦的,确实是苦杏仁。
陈燚煐还发现了其他的一些东西,例如桌上还有一瓶食醋。他记得张侠的信中曾说过,史炎曾在张侠面前表演了油锅取物的把戏,让张侠很是佩服。显然这食醋就是用来表演油锅取物的。油锅底部有醋,上面是油,给油锅加热后,醋的沸点较低,会先沸腾,看起来油是滚烫的,其实温度只有三四十度。表演者可以把握好时间,直接伸手取出油锅里面的东西,待醋挥发之后,油才会真的沸腾。
这史炎看起来对民间的一些小把戏很是精通,除了油锅取物、蚂蚁写字的小把戏外,他还懂得用苦杏仁杀人的方式。或许是他因为常年闯荡江湖,见多识广。
另外,他还发现一些用以易容的小道具,例如假胡子、假头发,果然史炎善于伪装。
他让人把这些证据都收集起来,原则上这些物证已足以证明史炎的犯罪行为。只是在大軰,口供的重要性要远超物证,史炎死了,少了他的口供,这证据就变得不够充足了。看来,他还得撬开魁乾的嘴。当然,他还让柳开平对魁乾府上的人进行审问,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看完史炎的房间,收集完罪证,陈燚煐又来到了魁乾的房间、书房等魁乾常呆的场所。不过,他并没有多大的收获,这让他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