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陈燚煐和金念情来到了府衙,他让人在衙役找了个房间,专门用来审犯人。
“魁长史,想来你昨晚应该没睡好吧?不知道你这辈子有没有坐过大牢呢?”魁乾刚一进来,陈燚煐就先调侃起他来。
“想来魁长史一定以为王爷会来救你,但你应该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王爷也会忌惮,王爷的性格,魁长史肯定是了解的吧?”陈燚煐是在提醒魁乾,不要指望善王会来救你。
善王为人谨慎,世子谣言爆发后,他就上疏请罪,还把儿子的“罪状”给交上去。他对儿子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会为魁乾说话呢?不用想都知道,善王心里都巴不得查出是魁乾干的,他好撇清关系。果然,魁乾听了陈燚煐的话,脸上黯然失色。
“还是你觉得还会有其他人会来救你呢?”陈燚煐轻笑道:“本官倒是很期待,真想看看谁会来救你。”
“巡按大人,下官是冤枉的呀!下官到底犯了何罪?您为何把下官关押起来?”魁乾突然哭诉起来,开始假装糊涂,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陈燚煐早就知道,魁乾是不会轻易招供的。
“魁乾,你也别急着喊冤,史炎是你家的人,他所做之事已是证据确凿,你难逃其咎。说吧,你是怎么指使史炎在善平府制造蚂蚁写字、传播谣言的?”
“什么蚂蚁写字,我不知道,巡按大人不要胡说。”
“世子谋反的谣言是不是你放出的?”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不管陈燚煐问什么问题,魁乾都是矢口否认。
陈燚煐大怒:“魁乾,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的耐性是有限的。”不得不说,魁乾左一句不知右一句不知,陈燚煐还真是没有办法。不过他还算是克制,还没有对魁乾用刑。对于用刑,陈燚煐一向是非常谨慎的,如今他手中的证据不足,使他无法对魁乾用刑。
“大人,如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与我有关,那就尽管拿出来就是了。”
“魁乾,想不到在大牢里面,你还这么嚣张,你必须明白,就算是没有证据,本官想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陈燚煐这话说得他想滥用权力用死魁乾一样,其实只是吓唬魁乾而已,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你……你敢……”不管魁乾相不相信,他脸上还是露出惊惧的神情。他在官场上混久了,如何不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呢?
不过,魁乾仍是嘴硬:“大人,我身为王府长史,与世子无怨无仇,怎么可能会陷害世子。”
“世子曾经说过,在一年之前你曾多次找他,宴请于他,你应该是想巴结世子吧?不料却被他屡屡拒绝,于是你怀恨在心。去年年底,世子看中一名护卫,向你索要,你竟将该名护卫贬职。你曾对本官讲,该名护卫曾殴打百姓,本官一时疏忽,竟不调查此事的内情,想来真是你在挟怨报复世子。”说来,陈燚煐还真是疏忽了,当时他对魁乾有点疑心,但疑心不重,以至于忽略了调查此事的真实情况。如今抓了魁乾,他也嘱咐雷地再去调查此事,以确认魁乾是否真的在报复世子。
“谣言爆发后,王爷震惊,曾召集你与赵长史,你却告诉王爷,世子曾说过谋反之言,你表面上看是提醒王爷注意世子的言论,实际上是暗含恶意,根本就是告了世子的黑状。你知道王爷为人小心谨慎,于是才故意告诉王爷,让王爷对世子心生不满。”关于这点,陈燚煐当时确实是怀疑魁乾有私心的,却没往陷害世子这方面想。
“大人,这都是你想陷害于我,自己猜测而已,冤枉啊!”魁乾又喊冤了。不过他的话说得不假,这些确实是陈燚煐的猜测。陈燚煐也是无奈,他目前手中的证据不足,只能以猜测来吓唬魁乾。
“你不仅与世子有怨,也有动机陷害赵长史,同为长史,赵长史显然受到王爷的信任,朝廷也信任赵长史,于是你心生妒忌,想取赵长史而代之。如果世子和赵长史身陷谋反谣言,赵长史必被撤职,而你则升至左长史,成为王府中一人之上众人之下的存在。”
陈燚煐最初认为如果世子陷入谋反谣言中,不管真相如何,长史都会受到牵制。毕竟大軰律法规定,王府有过,先过问长史的责任。只是区别是,长史有两个的话,左长史要负最主要的责任,其次才是右长史。最重要的是,朝廷不大可能会同时撤掉两个长史。所以,善王上书请罪,圣上一般的处置方式是处罚世子,收回善王卫,撤掉左长史,却有可能留下右长史。这样一来,魁乾就真的取赵至而代之。
事实上,陈燚煐此前不怀疑魁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果是魁乾幕后指使,他所冒的风险太大,而利益却太小。风险太大是因为此事的变数太多,世子谋反,干系重大,谁都说不准朝廷会怎么处置。而魁乾获得的是利益只是升至左长史。左右长史等级一样、俸禄一样,管的事情不一样,由此造成的权力也不一样。不过,对于朝廷而言,王府的存在敏感而特殊,当长史未必会对自己的官场仕途有多大的帮助。简单地讲,王府长史就是一屁大五品官,又不是京官,仕途并不光明,有什么好争的呢?
其实陈燚煐想得太简单了,他自己有姐姐的帮助,有圣上的提携,当官轻而易举,他还不乐意升官。只是,大軰的普通官员升一级其实是很费劲的,没有门路,可能在原地踏步十几年都得不到升职,甚至一辈子都得不到升迁。所以,他没办法理解魁乾为何费劲去折腾一个同等级、只是权力稍大点的官职。
“巡按大人,这还只是你的猜测,你不能仅凭猜测就定我的罪吧?”魁乾仍无动于衷。
“魁乾,你应该明白,本官有很多办法能让你招供,只是本官不愿意使用而已。”他说的办法当然是用刑。魁乾自然也听出这一点,但他仍然选择了沉默。
无奈之下,陈燚煐选择了中断审问。其实首次审魁乾,他并不指望魁乾会招供,毕竟他手中的证据太少,不足以让魁乾屈服。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把史炎已死的消息告诉魁乾,以免魁乾觉得死无对证。他在等雷地的调查,主要是雷地对史炎的背景调查。另外,他想去一下魁乾的家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有了证据,自然就更容易让魁乾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