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儿盘算的很好。
她退而求其次，即便宾客走了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及笄礼用的是与嫡女相同的礼制便好。
届时在同一场及笄礼，又同为柳家的女儿，柳明汐的赞者不可能不为她行赞礼。
只要有了这些，宾客都是最不重要的，只是看着似乎是受了委屈，用了柳明汐剩下的而已。
她望着柳明汐，期待她快点答应。
然而柳明汐只是微微含笑，好像很是诧异：“那怎么行呢？到时候让人知道，还要以为母亲亏待了二妹妹，于柳家名声不好的。妹妹，你不要想了，还是等到时候让母亲重新为你办一场及笄礼。届时若是母亲精力不支，让秦姨娘来帮衬这也是一样的。”
毕竟秦姨娘才是柳云儿的亲娘，哪儿有一直让她的娘亲一直出力的道理。
柳明汐说完，道：“眼下时辰不早，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便先行一步。”
她与翠玉转身离开，没给柳云儿再说话的机会。
柳云儿瞪着她的背影，几乎收不住面上的表情，要不是一旁的婢女小声唤她：“小姐。”
柳云儿这才勉强收住自己的神情，以免让其他的下人瞧见。
她柳云儿怎么可能按照庶女的制度举办及笄礼！？
届时她在京城的闺秀中，还如何抹得开脸面！？
柳云儿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时，才发现秦姨娘正等着她。
秦姨娘一瞧见柳云儿的神色，不必问便知道，柳明汐没有答应。
如今的柳明汐，当真是不好哄，也不知道是真变聪明了，还有洛绾绾教的。
柳云儿进到屋里，没了外人，气的将帕子狠狠扔在地上，恼声道：“姨娘，柳明汐这个贱人，她根本就是在戏弄我！分明前一刻还说会帮我的忙，我已经退了一步，说等到宾客离开后再行我的及笄礼，她竟然搪塞我！”
柳云儿想到自己的及笄礼要丢脸，要比柳明汐差上那么多，便觉得难以接受，一时之间带上了哭腔，望着秦姨娘哭道：“姨娘，难道我的及笄礼真的只能用庶女的低等规格举办吗？这样让我日后如何再京城贵女中抬得起头？及笄礼矮了一头，往后还有哪家出身高的正经嫡女愿意与我交好！？”
秦姨娘忙不迭的安抚道：“好了，好了云儿，莫要哭，姨娘定然为你想个办法。求老夫人与柳明汐那不行，不是还有你父亲？你是他的亲女儿，又生的如此貌美，他自然是宠着你的。我同他求一求这事，只要你父亲发了话，管老夫人还是夫人，都没用，这及笄礼就得你与柳明汐一同办！”
柳云儿燃起几分希望：“姨娘，你真能让父亲答应吗？”
秦姨娘心中其实有些没底，近来柳天成都没有踏进她的院子，她要给柳天成吹枕头风，还得想个法子等柳天成来才行。
不过念及柳天成曾经对她的宠爱，还有自己的儿子柳彦齐，秦姨娘颔首：“这是自然，姨娘定然为你尽力。”
第二日一早，秦姨娘提着自己亲手做的羹去柳天成的书房。
往日这个时候，柳天成通常已经在书房里看书，或是处理公务。
书房是有小厮守着的，里面放着朝中的一些机要文册，不能让人随意靠近。
秦姨娘打扮的很是美丽，她生的好看，若非如此也不能有柳云儿那样美貌的女儿。
一番精心打扮后，分明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可瞧着像是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
她由一名妈妈陪着，到了书房外，问小厮：“老爷可在里头？我亲手做了羹汤，送来给老爷暖暖身子。向老爷通报一声吧。”
小厮道：“姨娘今日来的不巧，老爷与夫人出府了，今日不在府中，八成要未时过后才会回来。”
与夫人？
对了，八成是去了镇国公府。
秦姨娘面不改色，道了声不巧，让妈妈提着食盒，转身离去，心中暗暗焦急。
另一头，柳明汐他们自马车上下来。
马车远远的，门房的人便瞧见忙着进去通报了，眼下管家已经守在门口，给几人行礼。
一家子被引着去正厅，拜见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年轻时是在刀里来剑里去的人物，眼下年纪大了，倒是丁点瞧不出年轻时的凶狠，与镇国公夫人都生着一张慈眉善目的面孔。
二老瞧见女儿女婿带着外孙们回来，高兴无比，忙下令让大厨房去准备。
柳明汐与柳明决兄弟二人依次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出去，说了不少讨喜的话，哄的屋里的二老与舅舅舅母们都乐不可支。
镇国公夫人让柳明汐坐在自己身侧，握着她的手，低声问：“汐儿啊，外祖母听闻，你这冬日里落了两次水，到底是什么缘由啊？如今身子可有碍？要不让你舅舅拿上你外祖的帖子，去宫中请位太医出来为你瞧瞧？”
柳明汐笑着摇头，轻声道：“多谢外祖母挂心，汐儿好得很。”
镇国公夫人问这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低，可屋里的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个个都注意听着。
闻言，不少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柳天成身上。
自己的嫡女在自己府中，连番落水，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柳家的后宅有多不安宁，或是柳天成做出了宠妾灭妻的事。
柳天成心中有丝尴尬，不巧的是柳明汐两次落水，确确实实，恰好都有他另一名庶女在场。
若是柳明汐不满，在镇国公夫人跟前说了什么，那这就是镇国公对柳家不满了。
好在下一刻，柳明汐便握着镇国公夫人的手，低声解释只是意外。
与此同时，好像不经意间看了柳天成一眼。
她的父亲为人不错，可也只是不错。上辈子娘亲被秦姨娘陷害，最后闹到要休妻那一步，未尝没有柳天成的责任。
他但凡更相信洛绾绾一些，愿意想想法子仔细盘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要有心，不可能发现不了秦姨娘手段的漏洞所在，否则这么多年的官场沉浮全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