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随眼眶鼻头微红,睫毛湿润,故作无事发生地扶着门板。
“有什么事情吗?”她身上裹着毯子,声音很低,沙哑,支离破碎的脆弱感。
安东尼也为此心碎,这种怜人的心态无他,只是出于对美丽的事物的怜惜。
安东尼循着她的视线落到横在二人中间的餐车,低声道:“很抱歉今晚上给你带来的糟糕体验,这是我老板吩咐的赔礼,请你笑纳,接下来你在serendipity的所有消费都将免单,包括与你同行的华人朋友。”
包括同行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
阿随裹着毯子,眼底有些迷茫地看他。
走廊里有一丝很淡的烟草味,她在房间中看不到走廊的人,自然不知道一墙之隔,还站着另一个人。
“希望你原谅他,可以吗?”安东尼笑道,又问阿随,自己可以进去布餐吗?
大抵是安东尼好声好气,阿随紧张的面容松懈几分,将门推开一些,低声道:“请进。”
安东尼朝她颔首,推着餐车进入703,试图进一步瓦解客人和老板之间的隔阂。
“女士,你知道的,我们老板是华裔。”
“听说过。”
“他有着俄罗斯和中国各一半的血统。”
阿随裹着毯子,对这句话不明所以,旋即没有应声。
安东尼继续道:“他身上有着典型的俄罗斯自我和中国的大男人主义,使得他对女人不那么尊重,他很感谢你今天让他明白了,他的行为举止有多么糟糕。”
阿随被安东尼逗笑了,嘴角挂着讽刺。
“真的?”
安东尼也笑,却答非所问:“同时我老板也有着中国大男人主义的包容和慷慨,如果女士您在这里遇到困难,可以直接联系他,寻求庇护,他会很乐意帮忙。”
“……”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安东尼布餐完毕,便推着餐车离开。
临关上门前,安东尼道:“夜还很长,如果在房间里待着无聊,可以到楼下来。”
阿随自他说完意有所指的‘寻求庇护’那句话后,便一直心不在焉。
待人走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餐点,不止有当地的特色,还有符合大众口味的西餐和意粉。
——
后半夜,阿随最终还是到楼下去了。
台子上有一支乡村乐队在唱歌,没想到王灵子和徐超还在,他们正在舞池里相拥着跳慢舞。
安东尼见她下来毫不意外,却不知道她是焦虑到睡不着,没有办法才摸到楼下来,想寻酒喝。
没想到吧台只有那个男人和安东尼俩人,安东尼显然不会调酒,他只负责点餐端盘和打理别的事务。
那个男人正在与一个吧台前的男客交谈,循着男客眼前一亮的视线回头,他也周身倦怠地转身,倒没什么别的神情。
阿随怀疑安东尼方才那一席话是在瞎说。
屋里暖气供得足,他没再穿防寒服,撸着衬衫袖子绕进吧台。
“喝点什么。”
中文?
阿随狠地一愣,看着他。
罗文作不意外她会露出诧异的神色,实际上他这样的长相,说欧不欧,说亚不亚,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个中国人都很惊讶,惊讶就惊讶在他的普通话没有口音,而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什么乡音都有,他这样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才是真正意义上‘学过的’。
他嘴角松松笑着,“不生气了?”
一瞬间,阿随皱起眉,才想起生气似的,飞快地别开脸。
左脸的淤青瞬间正面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