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就好,又不重,”顾江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何池,行了两步过来接走了姜慕晚手中的苹果,看似漫不经心的道了这么一句。
余瑟闻言,冷声望着他,低斥道:“不重你怎么不自己拿?”
“来来来、先进屋,”余江身旁的妇人赶紧迈步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厨房里,有阵阵香味传来。
客厅里的茶几上,零食水果堆得极高,屋子里燃着淡淡的檀香,极好闻。
姜慕晚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呢,可此时,只觉得如坐针毡,余瑟也好、余江言罢,他身旁的妇人亦如是,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打量,这赤裸裸又明目张胆的打量让她只觉得浑身难受。
顾江年呢,望着跟前这四人,眼观鼻鼻观心,最终目光落在姜慕晚僵硬的背脊上、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了声。
其余三人才恍然回神。
他伸手,拍了拍蛮蛮的脑袋,小声提醒道:“喊人。”
姜慕晚望着余瑟,一声“妈”哽在喉间,想喊却又觉得很奇怪,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树。
顾江年侧头,在其耳边轻轻提醒了句:“看见妈妈压在手机下的那张卡了吗?喊了就是你的。”
姜慕晚一惊,侧眸望向顾江年。
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隐有不信,也知晓这声“妈”是跑不掉,她若是不喊,尴尬的还是自己。
于是、姜慕晚硬着头皮,僵硬的喊了句:“妈。”
余瑟:“嗳”了一声。
晨起,她同何池说起此事时,还担忧姜慕晚不会改口。,
何池劝她安心,她这心一整日都没安下来。
到姜慕晚的这声妈出来,她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她怕的、是与姜慕晚以往的过节被这位晚辈放大,从而将她排挤在这段关系之外。
年纪大了,总会有所畏惧。
余瑟也不例外。
姜慕晚的这声妈、喊得让她安心了。
她当真如顾江年所言,抽出了压在手机下的那张卡,递给姜慕晚,温柔的嗓音让人心神动荡:“本该是买礼物的,但我怕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我们这些老年人的目光,就简单些来,卡你拿着、密码是韫章生日。”
姜慕晚有些不敢拿,望了眼顾江年,带着些许请示的意思。
后者扬了扬下巴,道:“拿吧!”
姜慕晚这才伸手接过这张卡,她乖巧得模样让余江跟余瑟都愣了愣,只有顾江年知道,边儿上人是个窝里横。
“谢谢妈,”姜慕晚的礼貌与涵养自然是没话说的,毕竟,养在宋家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余瑟望着姜慕晚,会心的笑了笑。
这日,不仅是余瑟,余江和夫人是李莞都备了厚礼。
这一幕,让姜慕晚心中有些诧异,余瑟和余江这些细微的举动足以让姜慕晚在这短暂的相处中感受到温暖。
最起码,她能看出。
她们对自己的那份心意在。
这是尊重。
也是认可。
她不去深究在短短的时间里余瑟怎么会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也不去细究,这当中有什么牵连。
她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第一次融入这个家庭的人而言,内心是温暖的。
心中的那块千年冰川,竟然变成了温泉水。
这与在宋家的感觉不同。
宋家给的是爱,余瑟给的,是尊重。
“来、韫章我们去聊聊公司的事儿,”余江起身招呼顾江年,此举,显然是有意将顾江年支开,而支开的目地,必然也是为了余瑟。
顾江年走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慕晚点了点头,示意他去。
顾江年与余江刚走,李莞起身,扬言要去厨房看看晚餐好了没有。
仅是片刻之间,客厅里只剩下姜慕晚和余瑟二人。
婆媳二人面对面而坐,空气静谧,气氛亦是有些逼仄。
须臾,余瑟直起身子,提起水壶欲要给慕晚倒水,后者一惊,伸手捧起跟前空了的玻璃杯接住了余瑟递过来的水壶。
哗哗流水声将逼仄打破:“蛮蛮,我可以这样喊你吗?韫章说,你小名叫蛮蛮。”
“都行,”慕晚点了点头,一个称呼而已,她不在乎。
“我没想过我们会以婆媳的身份坐在一起,”余瑟的语调很温和,不急不慢的语气给人一股子娴静之感,身上的气质、竟莫名的与宋蓉有那么几分相像。
“更没想过你跟韫章会有成为夫妻的缘分,初知晓你跟韫章在一起时,我难以置信,”她望着姜慕晚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婚姻也好,往后余生也罢,要找一个跟自己性格互补的人,可韫章告诉我,互补也不一定长久。”
余瑟望着她,温和的面庞中露出些许歉意:“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让蛮蛮难以理解,或者说过什么伤害你的言语,在这里我郑重地向蛮蛮道歉,我希望,今日,是我们一家人的开始。”
这日,姜慕晚是震惊的,她怎也没想到余瑟会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