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宋诗远回到家, 孙桂兰做好晚饭了,还好像早上啥事都没发生似的对她笑。
不过,大家坐下吃饭时, 孙桂兰说她,“二丫头,你也该找婆家了呀, 整天早出晚归的不顾家, 那能行?我看, 你不如辞了工作,就在店里给你大姐他们帮帮忙,咱还能省了一个帮工呢!俗话说, 上阵父子兵, 那做生意可不也得一家人一起使劲!”
徐山平被自己嘴里的汤呛住了,咳嗽半天没法说话, 因此才叫他妈把这没脑子话给说完了。
他眼睛瞪着他妈, “你懂啥?啥也不懂你胡咧咧啥?”
他爹也瞪着眼:“你咋能这样说你妈呢?”说完他还瞪了宋诗远一眼,“你这孩子确实不懂事, 这么大了,赖在姐姐姐夫家像啥话?你老宋家就是这规矩?”
这三口又吵起来了。
孙桂兰拍着两腿嚎丧, “我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忤逆的儿子!我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啊!”嚎着, 她瞥眼看姐妹俩,一看, 差点真气厥过去——这姐俩跟没事人似的吃饭喝汤呢!
吃完饭,宋秋凤把筷子一放,“您老两口来了我是欢迎的,可家里地方小,让你们住得不习惯不舒服了。唉, 我们就这条件呀。我想了想,不如我跟诗远搬到她那儿住一阵!”
说完,她起身去屋里拿行李了。
徐山平跳起来追过去,“秋凤——”
孙桂兰愣了愣,啪啪拍腿,“有了媳妇,这娃眼里就没他爹娘了!”说完瞪宋诗远,“你也二十好几的姑娘了,咋这么不懂事!你姐姐姐夫吵嘴你不劝着,还叫你姐搬你那儿去?你是咋想的,啊?你想看着他俩闹别扭、生分呀?”
宋诗远忍住笑,故意装个木呆呆的脸,“我、我、我听我姐的!”不过她怕徐山平跟大姐拉扯起来大姐吃亏,赶快也跑去房间。
没想到大姐已经跟徐山平讲好了,他还帮大姐提着行李箱给她俩送到院门口,忧心忡忡拉着宋诗远说,“你可把你姐照顾好!早上来家吃饭。”
宋诗远冷笑,“早上来家吃饭?不敢!我怕有人叫我姐倒尿盆!”
徐山平耷拉着头,不敢接话。
宋秋凤还交待他,“你等会儿叫楼上阿海帮你把床搬过来,让他俩住我和妹妹们这屋吧!小屋里洒一地尿,得铺上石灰吸好几天味儿呢,哪儿能住人呢!再说,客人们从前门进来,看见了,闻见了,咱们这生意还想再做下去?搬到这屋里,开门就是厕所了,用不着尿盆!”
徐山平面红耳赤,秋凤说一句,他低着头“嗯”一声。
姐俩搬走了,孙桂兰也整明白了,她想叫儿媳妇倒尿盆是不大可能了。不过,她有别的想头。她跟徐山平说,每天的账目她帮忙管!
只要管住了钱,这个家不还得听她的?
谁知道孝顺儿子徐山平立刻翻脸了,“每个月工商税务都要来检查,每年还要年审,出了岔子不仅得罚款补税金,还得坐牢!我们的账目一向都是秋凤做的,她念了会计班,还上着大专,你上学了?你会做账?账目怎么走能省税,你懂么?啥都不懂就想瞎管!”
孙桂兰还是那老一套,拍腿,嚎丧。
徐山平只当听不到,他老娘又嚎了一会儿,楼上邻居受不了了!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正月还没过完整天这么又哭又闹,触霉头!
不过宋秋凤平时人缘好,人家不好直接上门,就打电话给他们家属院治安委员会的头头儿王老太太投诉。
自从居民守望联防活动展开以后,王老太太权威大增,别说制药厂家属院了,这一片街坊的联防队都隐隐以她为尊。
她管理的辖区怎么能发生这种扰民、破坏邻里关系的事呢?
她当即叫上几位联防队的骨干分子,一队人浩浩荡荡来敲门,质问徐山平:“你做咩呀?街坊邻居要休息的呀,几点了还吵?”
徐山平爹妈看见这帮人戴着红袖箍,也不嚎了也不叫了,脸上挤出笑容。
徐山平送走王老太太他们,吓唬他爸妈,“再吵,人家就报警了!这可不是村里,一栋楼几十户人家,咱本来就是外地的,人家本地人想整你,招数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