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几个妇人落荒而逃,走远之后。
秦灼才开口同少女们说:“这几人是不敢把事闹到明面上来,才被你们反过来压住了气焰,待会儿若是再有人来让你们出去,可不能再这样了。”
少女们闻言,有些担忧道:“我们要是出去了,殿下一个人在这……”
这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秦灼抬手示意止住了。
这是北漠人的地盘。
得小心隔墙有耳。
少女们想要说什么,其实秦灼也能猜到。
北漠人以武力论高低,能坐上王位的,必然有常人不及之勇。
北漠的这位新王拓跋贤,刚三十出头,正值壮年。
秦灼前世为了无争报仇,同这人交手过好几十回,花费数年摸熟了他的武功路数,可谓是知己知彼,还曾如愿亲手砍下拓跋贤的项上人头,也因那一战裂土封侯。
今生虽然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例如无争还好好地活着,前世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窝着的拓跋贤提前把老北漠王踹下了王座,自己做了王,还杀了徐帅与徐家四子,攻破了临阳关……
无论这辈子生了多少变化,她都要北漠人听到‘秦灼’这个名字就胆战心惊,满心惧怕。
“人都在北漠了,还因为这点小事同他们对着干做什么?”
秦灼缓缓说着,用手指了指侧后方的位置,虽然视线被盖头遮住了,却也因此耳力越发地好。
少女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见了有人紧贴着帐篷偷听。
秦灼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就听他们的吧。”
少女们跟着垂头丧气,低声应:“是,殿下。”
在帐外偷听的那人,又站了一会儿,见里头主仆几人都不怎么说话了,才悄然离去。
秦灼坐在帐中,静听帐外的动静。
心里琢磨着拓跋贤刚统一北漠十六部不久,娶的王后是穆氏一族最尊贵的郡主,可以说拓跋贤能坐上王座,他的妻子一族功不可没。
不过先前潜伏在北漠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位穆王后是出了名的妒妇,往常就容不得拓跋贤身边有别的女子,底下的婢女都盯得紧。
今日大兴公主到北漠王庭,穆王后先是派弟弟穆佐当众羞辱,而后又让这几个妇人等在里帐篷里。
偏偏遇上了不肯吃亏的秦灼,还有这和几个打小混迹江湖的少女。
若是换做萧婷或者萧雅,早就被欺辱得哭鼻子了。
秦灼心道:
还好,来的是我。
而此刻帐外,祭天台旁。
夜色笼罩王庭,祭天台上的火焰高高燃起。
除夕之夜,设宴祭天。
有乐师以羌笛、琵琶、鼓等乐器奏歌。
有舞姬数十人在台上朝天献舞,夜里极冷,舞姬们穿的衣裳布料少得可怜,露胳膊露腿还露腰。
席间众人如同围火而坐,观美艳歌姬在火光中起舞。
周遭又点着数不清的火盏。
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两边人神色各异。
北漠的官员笑着说话,欣赏美人歌舞。
晏倾身着朱红色官袍,云袖重重堆叠,正襟危坐,曹宣武身着铁甲,时不时抬手转一下袖腕,频频看向韩自元那边,剩下几个大兴官员时不时低声说着话。
被允许被内的随从就二三十人,兵器也都被北漠士兵收缴了,以冯飞翼为首,这全都垂首站在几步开外装鹌鹑。
随着北漠内官高昂的一声“王上、王后到!”
众人齐齐起身见礼。
北漠的官员们行北漠的礼仪,朗声道:“参见王上、王后!”
大兴的官员们行拱手。
以晏倾为首,他第一个开口,“大兴礼部侍郎晏倾,参见王上、王后。”
周宣武紧跟着道:“大兴左武卫大将军曹宣武,参见王上、王后。”
余下几个大兴官员马上跟着自报官职姓名。
他们明显要比前面两位语速快一些。
北漠王拓跋贤显然也不太想特意去记他们的名字,只笑了笑,“坐。”
这位新王上才三十多岁,身高八尺有余,面容轮廓分明,眼窝深邃,在北漠算得上是极英俊的长相了。
王后穆氏跟拓跋贤是同年生人,只是看着要比拓跋贤显老一些,且傲气得很,坐下之后都不带看大兴来的这些官员一眼,只转头同北漠那些官员说话。
“诸位从大兴千里迢迢来到北漠,一路辛苦了。”拓跋贤一边说着,一边落座,抬手拿了案上一杯酒,朝晏倾等人道:“先饮一杯北漠的烈酒,去去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