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一个人在府里,可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可晨昏颠倒,任何事记得都要有个度。”上官瑜嘱咐道,“我会让人去交代夫子,功课不必太赶。”
上官又琛轻应了声:“琛儿知道了,阿姐不必担心。”
上官瑜道:“我同父亲商议过了,这次有耿叔一路护我们同行,常德便留在府上,你有事可以直接找他。外院有赵总管在,一般不会出乱子;内院我会交代顾妈妈和薛妈妈。”
“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府上打理好。”上官又琛小脸坚定道。
上官瑜见他小大人模样,笑着摸了摸他头:“嗯,阿姐相信你。只是就像那商先生说的,为了以防万一,未雨绸缪总归不会错,是吧?”
上官又琛点头:“嗯。”
姐弟俩絮絮叨叨聊了会,便一起去了正屋。
明日就要启程,要带走的箱笼丫鬟们已早就收拾妥当,现下也不过再盘点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落。
随行的人,上官瑜带了四个贴身丫鬟,映秋、盼夏、南香、忆香;周氏那边带了刘妈妈、桃儿、杏儿,其余便是耿叔带着的护院和一些管事。
即便已经精简再精简,出发的时候,光行礼就用了三辆马车。
上官时庸亲自送他们到了城西码头的渡口,看着他们上了官船。
码头正在卸货的一帮工人远远见到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忍不住抬头好奇打量了起来。
“不知又是哪个当官的,瞧这阵势看着官阶不小啊。”一个工人呸了一声。
另一个低低附和了声:“八成是的,瞧瞧那些丫鬟的气派,都快赶上寻常人家的小姐了。”
莫大钦扛完一袋货回来,顺着他们的视线瞥了眼,本只是无意扫过,无趣的准备继续去扛货,走了几步,突然脚步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重新朝码头那边望了过去。
那张脸——
怎么这么眼熟?
自己在哪里见过?
“大钦,看什么呢?”一个工友推了他一把,“走了,早点卸完货,早收工回家。”
“那人我好像认识?”莫大钦有些不敢确信的喃喃自语道。
工人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渡口处一群官眷正在上船,已经站在船头的夫人、小姐,正同岸上的人挥手告别。
他实在没看出来他所说的认识的人是哪一个,忍不住问:“哪个?会不会认错了?那些人看起来来头不小,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莫大钦挠挠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两个毫无干系的人,会长得相像,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这有什么稀奇的,普天之下古怪之事多得是,估计在这世间哪个角落旮沓还有跟你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工友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别看了。”
莫大钦忍不住又瞥了眼站在船头挥手的那名紫衣女子。
像,真的太像了,下次见到俞兄弟一定要给他说说,他肯定会觉得神奇,说不定跟那说书先生讲的一般,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这般想着,他摇头笑了笑,跟着工友继续扛货去了。
官船已开始慢慢往后驶去,行至半中央,缓缓调转船头。
周氏和上官瑜便进了船舱。
舱内不算大,甚在整洁明亮,炕桌上备了茶水糕点、应季水果。
周氏与上官瑜围着炕桌,盘腿而坐。
上官瑜端起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周氏:“母亲,喝茶。”
周氏“嗯”了一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离上次去余杭看你外祖父外祖母又过去好多年了。”
人生其实又有多少个几年?幸好二老身体一直康健。
因为距离的关系,她连偶尔回去探望一眼都成了奢望,身为女儿,着实不孝。
上官瑜见母亲情绪有些伤感,赶紧笑着转移话题道:“父亲已经提早写信去给二舅了,外祖父外祖母得知消息,肯定要兴奋的睡不着觉,急切想要见见他们家宝贝外孙女如今出落的得有多标致。”
周氏果真被逗笑,瞪了她一眼:“越来越皮。去了那边,可不许这般,你外祖父还道是我把你教歪了呢。”
上官瑜眉角一挑,揶揄道:“是,瑜儿一定端出长房嫡女的端庄气派来,绝不给母亲丢脸。”
周氏说不过她:“你啊”
上官瑜撒娇的笑笑,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估摸着我们得在这船上要待上十天半个月吧。”
周氏颔首:“上次我记得足足待了十五日,才上岸改换了陆路。”
上官瑜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几日只能与水为伴了。”
周氏道:“希望风平浪静,一切顺遂。”
前十日,倒的确是一帆风顺。
白日里,碧湖蓝天,风卷着湖面的湿气徐徐吹来,比起在府中时,明显凉快舒爽许多;夜晚,如帷幕的空中,满天星辰,闪烁夺目,与水为影,美得如仙境。
只是,谁都没料到,这般好的天气,突然在一日傍晚,就变了天,瞬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明明出航的这段时日,父亲让钦天监特意算过,也问了有经验的船员,应该都是晴好的日子,不会遇上风浪,怎么会?
果真是天意不可测!
真正应验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啊。
上官瑜此刻只求船长和船员能稳住船身,撑过这一夜,待明日日出,风应该会转小,雨也会渐止。
周氏上两次都没有遇上过这种阵仗,心底其实很慌,但为了不叫女儿担心,极力维持着镇静。
她将上官瑜留在身边,紧紧挽着手,想着即便死,也要死在一块。
上官瑜是死过一次的人,只是再次面临生死关头,她发现,自己竟没了上一世那般的勇气、坚决与义无反顾。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
她怕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她怕上官家又重蹈上一世的老路,她怕好不容易朝着她觉得有利的方向发展时又将再次土崩完结
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