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至信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扫了眼上官时汾一家,沉声道:“就算瑜儿不追究,我可还没答应。”
上官时汾头大:“二叔……”
上官至信道:“老八,你家里那些破事,我不便插手,也不想管;但如今,事关整个上官家,我若再不管,就是愧对祖宗!”
他顿了下,直接道:“孙氏和又瑢,既然管不住嘴,即日起就去祖宗牌位前焚香祷诵,不得出门一步。”
孙氏闻言呆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官至信这次居然动了真格,心里一直认为不过是孩子间争个是非对错,最坏也不过是他偏心长房,瑢儿受些委屈,怎么连她都一块罚?
她瞳孔微颤,不受控制的涌起一丝惊恐:“二叔,您不能这么对我和瑢儿……我是时汾明媒正娶的妻子啊……而且,而且,我若是被罚去跪祠堂,谁来照顾我家老爷,谁来操持那个家……二叔,求您三思、开恩……”
上官至信哼道:“四房不是有老六家的主持内宅?到时我会交代吴氏,多帮着照拂一下你们那房;你若是心疼老八,回头我让阿福多寻几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妾氏送过去便是。”
孙氏脸色刹那一白,彻底失了血色。
上官时汾求情道:“二叔,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贱内和瑢儿已经知道错了,肯定绝不再犯,您消消气,能不能收回成命?”
上官至信:“跪祠堂不愿意,那就让他们回老宅。”
孙氏忙朝上官时汾摇头,跪祠堂至少还在都城,上官家的老宅那可在北海,他们母子若被送去,以后可怎么回来?
二叔到时真送几个解语花给自家老爷,趁她不在,再生几个儿子,以后他们这一房哪还有她和她孩子的位置。
越想越心惊,不等上官时汾开口,她忙道:“二叔,我愿意守祠堂,好好在祖宗牌位面前侍奉。”
上官至信看着孙氏:“当着祖宗们的面,好好想想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外人不知,就可以做尽恶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懂得所有的恶终会在某一时刻回到你自己身上。”
孙氏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偷偷瞥了眼那个晦暗阴森的孩子,咬着唇不说话。
上官又瑢似懂非懂,但孙氏慌乱不安的情绪也影响到了他,于是只能睁着惊恐的眼睛望向上官时汾寻求安慰。
上官时汾见上官至信心意已决,不敢再造次,有些认命问道:“那……要待多久?”
上官至信道:“什么时候瑜儿嫁人,便什么时候出来吧。”
孙氏半蹲着的身子控住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上官又瑢吓傻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都忘记要哭出声来。
上官时庸见二叔替女儿做主,便没再开口。
周氏脸色也缓了下来。
至于姜氏,自然是明哲保身,傻子才会这时候掺和进长房与四房的事。
不过……虽说孙氏这主母不太像样,但为了三个孩子的打闹,还有一句无心之言,就这么被禁足,时限未定,似乎也太过了些……
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能让老爷子动这么大怒,只怕不单单是表面这些事,回头得同老爷好好说道一下……
上官时祺好似心有所感,踩着点敲了门。
“父亲,时候不早了,事情处理好了吗?都等着您开席呢!”
门顺势被推开。
现场怪异的气氛,令踏门而入的上官时祺愣了愣,见到跪坐在地上的孙氏,还有哭得不能自已的上官又瑢,又是一怔,他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上官至信却直接起身:“不是要开席了?愣在这做什么?”
上官时祺看了眼姜氏,见她微微摇了摇头,立马装作无事般,附和道:“对,对,大家一块走吧。”
上官至信率先启步往外走去。
“大哥,老八,走吧。”上官时祺唤道。
上官时庸淡“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之前看向周氏……想提过继之事,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敛了眸光,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出了门。
上官时汾将孙氏扶起,低声嘱咐:“什么事等回去再说,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别闹了笑话。”
孙氏又气又伤,只觉心空落落的,提不起一点劲,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便有气无力的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又瑢抽噎着,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上官时汾:“父亲,我不想要待在这了,我想回家。”
上官时汾哄道:“好,你先随你母亲去用过午膳,父亲就带你们回府。”
上官又瑢不依:“我现在就要回家!”
上官时汾抚了抚他头:“瑢儿听话。”
姜氏上前一步:“八弟,你快去吧,这里有我。”
上官时汾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有劳二嫂了。”然后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眼仿佛丢了魂的孙氏,但没敢再多耽搁,转身往门外追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上官又琛一眼。
上官又琛安静站在那,一脸漠然,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他早就习惯。
突然他的小手被牵住,一愣,瞬间回头看去。
上官瑜噙着温和的笑意正看着他。
他心底一暖,紧抿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小手紧紧回握住她。
以后,他不是一个人了。
周氏疑惑看了他俩一眼,只道是堂姐弟俩患难见真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脸色因刚刚孙氏引起的愤懑消散了去,又恢复成以往一惯的温柔婉约。
“我们也快走吧。”姜氏笑着出声,努力淡化两家的尴尬。
孙氏一脸颓然,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又瑢见父亲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对他有求必应,还抛下他和母亲,径直离开了。小小心灵一时受到了不小冲击,可是见母亲也是一副受刺激模样,他没敢像以前那般开始抱着母亲哭诉耍任性。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他不安的紧紧拽住母亲的袖角,连刚刚信誓旦旦要找上官又琛报复的想法都忘了。
周氏扫了孙氏母子一眼,连以往的客套虚应都提不起来,她直接看向姜氏道:“嗯,走吧,别叫其他夫人等急了。”
姜氏颔首。
几人陆续出了内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