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则是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上官瑜为了自己开脱找得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还因她将自己儿子贬得一文不值,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周氏脸色也不太好看,听着居然还涉及到了女儿的名节,哪还沉得住,正想开口询问仔细。
上官时庸将茶盏放到桌上的茶垫,发出叩一声响,先一步开口:“毁你名节?”声音低沉有力,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上官瑜便一脸委屈愤慨,将刚刚对上官至信说的话,又再次复述了一遍,临了道:“父亲,瑜儿一直以为,这个打算只是上官家为数不多几人知道的秘密,外人最多也只是猜测,但现在连又瑢这样的孩子都知晓,甚至无所顾忌的宣之于口,与人尽皆知有何分别?”
她红了眼眶,露出几分落寞之色,道:“瑜儿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如今也不知道多少人知晓此事,又多少人等着看瑜儿笑话。”
上官时庸一向看不出情绪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怒容:“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时汾懵然状态还没醒神,一时慌乱无措:“大哥,这……误会,一定是误会……那事,我一直守口如瓶,从未在瑢儿面前提起过……”似想到什么,低眸看向孙氏,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话到一半不自觉消了音。
“你跟瑢儿说的?”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孙氏撇了撇嘴,自知理亏,却不愿表现出弱势,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而且也告诫过又瑢,这事要放在肚子里。”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轻重,你,你……唉!”上官时汾看着一脸委屈无辜的孙氏,终是说不出重话。
孙氏轻轻摇了摇上官又瑢:“瑢儿,你说,可有将此事对其他人说过?”
上官又瑢饶是一开始还不完全懂母亲说那件事的严重性,此刻看在场人的脸色,多少也预感到了什么,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母亲,您说的话,瑢儿一直谨记在心。”
孙氏便一副大惊小怪模样瞪了眼上官时汾,才道:“二叔,大哥,瑢儿虽小,但一向懂事,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你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
周氏动了怒:“妹妹,你也是女人,女儿家名节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若当真如你所说,瑢儿知道轻重好歹,怎会一气、一激就脱口而出那些话?幸好当时只有他们几人,要是有外人在呢?”
孙氏呛道:“外人在,他定不会说。”
周氏气道:“你能保证?”事关女儿,她难得变得咄咄逼人,“你一个做母亲的,尚且能无心对着一个幼儿说出那种话,不就是因为觉得此事事不关己,更不觉得此事有多重要吗?既然这样,你怎么就能保证瑢儿不会对外胡说?”
孙氏一窒,这个大嫂在她印象中,一向随和老好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锋芒强势,一时忘了如何回嘴。
周氏继续道:“此事也不单单只是涉及瑜儿一人清誉,上官家还有那么多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既然今日瑢儿的确是说了这种话,瑜儿将此事告知一众长辈,防范未来何错之有?怎可轻飘飘一句‘听风就是雨’了事?”
上官时汾见越说越严重,忙陪着不是,打圆场:“大嫂,贱内不会讲话,她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跟她较真,都是自家人,怎么会做伤害自家人的事……”
“是啊,都是自家人,相煎何太急。”上官瑜冷嗤道。
上官时汾略带无奈:“瑜儿,八叔给你赔不是,成不?”然后拍着胸脯道,“八叔保证,此事以后八叔家的任何人一定绝口不提,谁要敢提起半个字,八叔定不轻饶。”
上官瑜反问:“怎么个不轻饶法?”
上官时汾也就情急一说,根本未深思熟虑,没预料到上官瑜会穷追猛舍,一时语塞。
上官瑜讪笑道:“原来八叔不过是搪塞之言,瑜儿愚笨,差点当真了。”
上官时汾神色一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若再不说点什么,岂不真成了空口白话,糊弄晚辈之人,于是立马集中心智道:“不论是谁,自当以家法处置。”
上官瑜:“哦?那今日十一弟欺辱又琛在先,又信口胡说毁我名节在后,不知八叔会如何处置?”
上官时汾一怔,这个侄女真是步步紧逼,似乎执意要将他堵进死胡同,还真有他大哥风范。
孙氏急眼了:“你们打了我们瑢儿一巴掌,又怎么说?还想怎么样?”
上官时汾正不知所措,听孙氏一提,瞬间反应过来,刚刚不是在说他家瑢儿被打之事,怎么扯来扯去,变成了要怎么处置瑢儿了?
但他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越弄越复杂,便和稀泥道:“瑢儿有错在先,但也挨了一巴掌,也算得到了惩罚。瑜儿,看在八叔面上,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孙氏自知这样下去,讨不着好,也没开口反对。
上官又瑢看了看父亲,又瞧了眼母亲,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打算,瞬间便涌起一股憋屈,往常这个时候,上官又琛恐怕早就被罚了,哪还会这般趾高气扬站在二叔公身边。
他愤愤的气鼓了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但见着这么多张严肃面孔,一时又有些怂,不敢放肆,就暗暗想着,等回家后再要上官又琛好看。
上官瑜看着上官时汾殷切的面容,微敛了眸,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觉得对不起又琛,即便此刻征求和解,也只是征询了她,对于又琛挨的打受的屈辱好似毫无干系。
她忍不住瞥了眼一旁始终未表现出任何情绪的上官又琛,深深吸了口气,眸色一凝:“我,如果不愿意呢?!”
孙氏:“瑜儿,你别太过分!”
上官时汾:“瑜儿,得饶人处且饶人。”
上官瑜侧眸看向上官至信:“二叔公,如果此事就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轻揭过去,瑜儿心里难安;还有,又琛,谁来给又琛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