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麻了,脚却未麻。
哪怕逼毒期间,霍然收手,对五脏六腑的伤害不浅,但徐哲仍是时刻都分了丝注意给杨康,若杨康忽而出手,哪怕生硬断功,他的脚却是活的,仍然可以轻功奔走。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树叶摩挲声起。
杨康两拍下摆,直身而起。
那厚重的乌云终于褪去了。
寒月清冷,浮云而出。
那月恰似中秋佳节,华灯一盏,光晕所及之处,皆是月色如水,人自是踏水而上,逆水行舟。
杨康与徐哲之间,其距离不过两尺未到。
人动。
脚底布鞋擦过落叶枝桠。
衣动。
袖口袍角带起风声细微。
内力流转于臂,却随时可以静止,徐哲的呼吸本就无声轻微,这会更是直接屏息。
杨康伸出了手。
徐哲的脚底猛的一踏。
然而,这一手却毫无恶意。
杨康只是用指尖触到了徐哲通红滚烫的右侧面颊,却不留恋,径自用中、食两指一挑,就勾下了“婉儿”一贯带着的半边面具,那面具很是不好,总爱紧紧的贴在姐姐的脸上,叫他看不到姐姐上半张脸的真容如何,他无数次的想摘下这面具,用内力将其震碎,现下,这念想,这梦境,终是成为了现实。
孤天高月月照人,斜影相错人不孤。
新月清晕
,花树堆雪,玉立婷婷,那面容本是如仙人一般,仙到极致,也冷到了极致,这会却因逼毒之故,双颊生晕,凝脂般的雪肤下,透着近乎胭脂般的殷红。
最为难得的是……
哪怕是这般恍若情动的模样,这人的气质,却仍旧高雅绝伦,好似这人从雾中踏出,自画中走来,仍旧这么……
杨康手指微动。
一阵令人胆颤的摩挲声绵延不断。
方才还被徐哲戴在脸上的面具,此时却在杨康的手中,一丝一丝、一点一点、一星一星的,被这人碾成了粉末。
粉末细微,在化为末的一刹那,便从杨康的指缝间溜走,不过月色一晃,就再也瞧不见半丝踪迹。
如此,片刻风过,那面具已然归尘归土,化作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