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下山时, 时辰已近申末,索性这会正值八月尾巴,天色虽黯非暗。
武眠风低声问道:“小师弟,父母尸骨已收,下一步有何安排?”
徐哲仰头一瞧天色, 道:“两位师兄是想暂且休憩一晚, 明早出发, 还是…?”
自方才嘴快问出那句“这罐子是什么东西”,又得徐哲回以“此乃父母骨灰”后, 冯默风的脸色就不是很好。
大师兄一向洁身自好, 细微仪表,这会,哪怕在山上独居十日, 也依旧宛如那高山雪莲,高天孤月, 不见沾染风尘分毫。
在冯默风的心里, 他的大湿兄就是这般的高不可攀,皎洁如霜。
但越是这样, 冯默风小师弟就越是觉得,大湿兄此时定然是心哀到极致,却只是故作坚强啊!
走在前方的徐哲:“……………”默风的眼神作何这般火辣辣哦?感觉背上好像都要被戳上一个漏风的窟窿了哦…?
冯默风在心里念着啊:大师兄一日踏遍山岭, 一日挖坟焚灰, 继而守灵七日七夜, 今日申末才抱罐以归……
冯默风越想越心痛, 总觉得,哪怕大师兄这会的表情稍微悲伤点,也比这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好!
虽然冰山脸也是极好看的。
冯默风的眼神,时时刻刻都专注在徐哲的身上。
如今申时已过,山风渐凉,那风自远处而来,吹过徐哲的袖,带起宽松的衫,恰好叫冯默风看到了那左臂上隐约可见的一道痕。
冯默风瞳孔顿缩,二话不说猛的上前,便失礼欲抓徐哲的手。
徐哲的功夫在冯默风之上,只见他步伐一晃,身子一转,转瞬之间,便已经去到了数尺开外。
武眠风尚且来不及呵斥冯默风,就听冯默风急切道:“大师兄,你的左腕是否伤了?”
对,是伤了,我不小心划伤的。
………以他的功夫,这种借口俩师弟肯定是不信的。
于是徐哲说实话了,他蜷起指尖,眉宇微拧,若有若无的将袖子挽起半截,摸着那结疤伤痕,道:“是伤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当下给不了我的身体,便只好截了一
小段的发、削了半小块的皮、流了一刻钟的血,将这些留在父母下葬的泥土里。”
…怪不得大师兄的脸色这么白!
武冯二人同时心道,再想到徐哲先前的那个问题:咱们是现在就走啊,还是休息一晚再走啊?
当然是休憩一晚…………不,甚至两晚或者三晚再走啊!
大师兄这不叫人忧心的性子,可是把冯默风和武眠风都愁的不行,哪怕徐哲是真的不痛不痒,分毫无伤,在二人眼里,也定是当做大师兄又在逞强。
徐哲:“…………”我本来只是想塑造个高冷威严的矮砸师兄形象,没想塑造的这么……这么……这么纤细易碎玻璃人啊_(:3」∠)_。
武冯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决定休憩一夜、乃至数日后再走。
武眠风想啊,起码得让默风扯着大师兄扯西扯东,说说闲话卖个傻,让大师兄的心情舒展点再走!
小师弟也就这个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