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阴曹地府,怕是血泪都要流尽了!”
一听到这句话,南烟的心都揪了一下,祝成瑾的声音原本年轻而清亮,可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里却透着一点被烟火肆虐过后的沙哑,在耳畔响起的时候,那声音里仿佛夹杂着从很远的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的嘶吼。
这一刻,南烟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片血色。
无尽的血海当中,好像真的有人在里面挣扎,一只染满鲜血的手在伸向自己,好像要抓住她,又好像要向她倾诉,向她责问。
南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可闭上双眼,眼前的血红更像是要吞没她一般,她急忙又睁大了双眼,而祝成瑾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你想过,如果你的父亲知道这一切,他会对你说什么?”
“他会有多失望?”
“将来,若到了九泉之下,你有脸去见他吗?”
他越说,南烟的神情越是迷茫,迷茫中仿佛又夹杂着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祝成瑾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我该做什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几乎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南烟却突然眯起了眼睛,刚刚脸上的迷茫和愤怒一扫而空,留下的只有冷冷的笑容,和眼中讥诮的神情。
“我该做什么,是你说了算吗?”
“你——”
祝成瑾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哑着嗓子正要说话,就听见南烟冷笑着开了口。
“你的确很会把控人心。”
“只用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叶荃,就把叶诤收复到自己的麾下;当初,也是这样用我爹的死,来惑乱我的心智,想让我变成一颗你的棋子。”
“难怪这么多年来,你能给他制造那么大的麻烦,除了你本来拥有不小的力量之外,这样蛊惑人心的本事,也的确不容小觑。”
“说起来,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又怎么会输得一败涂地,被他硬生生的赶下龙椅,赶出皇宫,赶出金陵城呢?”
这话,就像是刚刚南烟几次说起的“当朝贵妃”,刺痛了祝成瑾。
他那假面一般的脸上又出现了一点裂痕。
隐隐道:“若不是,若不是当初朕的身边只剩下那几个废物——”
南烟听着,微微挑眉。
当年的自己,只是一个被绑在他的龙床上,如同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的小女子,对于外面的事,她知道得不多,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更多的闲心和智慧去想。
但,跟了祝烽之后,对许多以往的事,她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比如当年的靖难之役。
原本,文帝是站在绝对的上风,至少当时,朝廷的军队还是强有力,高皇帝从南到北沿途的布置,也都是针对自己的四儿子,甚至,当时的燕王府已经被朝廷驻扎在北平的军队围困,祝烽完全是朝不保夕的境况。
若非那样,许妙音也就不会失去第一个孩子了。
可是,那只是一个静止的状态,真正要结束那件事,双方都得动起来,而一动起来,文帝的步骤就几乎是一步一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