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转过几条巷子,悄悄躲了起来,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心尖儿猛然一颤,紧接着,是头痛欲裂的感觉传遍全身,这种痛,她几个月前就曾领教过,痛得穿透灵魂,入骨入髓……
她死死咬住下唇瓣,靠着墙,慢慢的蹲了下去……
“哎,你还挺能跑!”离澈被她七拐八拐的绕晕了,这会子总算找到了人。
他看见冷月蹲在墙角,不急不忙的走了过去,语气中,不无调侃:“怎么着,这下子你可跑不动了吧!”
走得近了,才发觉到冷月的状态不对劲,只见她樱唇微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儿挂在小巧的下巴上,触手冰凉,离澈急声问:“可是跑的岔气了?”
离澈将人抱了起来,贴了贴她冰冷的额头,叹息一声,道:“我就想着逗逗你,瞧你跑的,满头满脸都是汗!”
“疼、我好疼……”
她低低的呢喃着,脑海中,一阵又一阵的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影子:“阿月,三日后,我就会带你走了!”
“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她软软的靠近离澈的胸膛,声音微弱。
“月儿,你忍忍,我带你去找舅……去找秦院使……”他脚下像是生了风一样,直接跑了起来,还没等到秦羽的府上,冷月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来:“阿澈,放我下来,我没事了!”
他瞧了瞧怀里的人,道:“怎么能没事,你疼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阿澈,我真的不疼了,”她用力环住了离澈的腰,软声道:“抱我回去吧,回到我们自己的家里去……”
“月儿,你…你真的不疼了吗?”
离澈有些不信,月儿适才还疼的死去活来,怎能说好就好呢……
“真的不疼了,我没骗你,”她语气坚定中,带着不经意的撒娇意味。
离澈不由得收紧怀抱,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府中走去,半晌,他轻声问:“月儿好端端的,怎的还添了一层病症,瞧你疼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头埋的更深几分:“我都说了没事,你怎么还问起来没完没了呢……”
“好……我不问了,”离澈耐着性子道:“月儿且先闭目养养神,待咱们回府,我就吩咐人给你炖补品……”
她窝在离澈怀里,重重点头,而后,不再多言,她闭着眼睛,想起陌生男子与她说过,会来离国带她走的……
冷月的心神愈发不安宁了起来,她总觉得,那个陌生男子奇怪的很……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离澈早朝归来,兴致勃勃的与她说道:“月儿,我猜的不错,那耀国太子带人跋涉几千里,送来极为丰厚的聘礼,是为求娶本国的离茉公主,离茉比离雪小了三岁,也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父皇龙心甚悦,已吩咐下去,晚些在宫中摆宴,为耀国太子接风洗尘!”
“耀国太子?”冷月思量半刻,道:“却不知,耀国太子长相如何?”
“耀国太子的长相,在男人堆儿里,属于中上等,双目有神,五官刚毅,就是皮肤略黑了点儿,也粗糙了点儿……”
离澈砸吧砸吧嘴,忽地眉头皱起,道:“不对劲,好端端的,你打听耀国太子做什么,你有了我,还能分心打听别的男人吗!”
冷月面不改色:“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自己巴巴的絮叨一大堆,临了临了,还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
皮肤略黑,那就不是她梦里的那个男人,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这天底下,未必会有这号人……
“瞧瞧你这没理变三分的样子,真真可恨……”他刮了刮冷月的鼻尖,道:“罢了,本王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还是梳妆换衣,与我入宫赴宴吧!”
近几日,他与月儿嬉戏打闹,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小夫妻,他喜欢现在的感觉,真实而鲜活,有趣儿的紧……
冷月默了一瞬:“那你先出去!”起身,她不轻不重的推了离澈一下……
离澈眉头微皱,道:“你梳妆换衣,赶我走做什么?我偏不走!”
他往那一站儿,端的是芝兰玉树,若不是他右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也够得上风雅无双四个字了……
冷月不再理他,径自坐在梳妆镜面前,敷粉涂脂,才拿起石黛,离澈就开了口:“月儿,我来替你画眉!”
“你会画吗?”冷月就差将不相信几个大字,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瞧不起谁呢,本王画眉,画的比你都好,”他夺过石黛,道:“月儿,你闭上眼睛,为夫帮你画一对水弯眉。”
他原是不会画眉的,红姨与他说,夫君为妻子画眉,意在画眉举案,夫妻情重,还有就是…就是能增添闺阁之趣,所以,他才抽空学会了画眉……
离澈的手极轻极柔,神色认真的画着眉,不过片刻功夫,他放下石黛,道:“月儿,你现在可以睁眼了。”
冷月看向铜镜里映出的面容,道:“水弯眉与柳叶眉相比,多了几分俏皮,月儿已为人妇,发髻妆容合该端庄得体些,你画这眉,不大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离澈为表现自己技艺高超,偷偷练了很久,还被人家给嫌弃了,他心里有些恼,道:“谁规定的闺阁女儿才可以俏皮,已为人妇就必须端庄得体,恪守礼仪?月儿只管俏皮,旁人若说三道四,本王绝不轻饶!”
冷月无奈扶额,暗暗腹诽,离澈这厮,还真是亦正亦邪,性格多变啊……
离澈处罚人的时候多狠辣,与她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有多圆滑……
“既是阿澈喜欢,月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冷月望向他的眼眸,道:“还要麻烦阿澈,帮我挑一件得体的衣裙,挑一件能配的上水弯眉的衣裙……”
“这有何难,”
离澈缓缓道:“月儿上几日,穿过一件天青色的衣裙,我觉得天青色,清雅又不失明快,月儿穿着甚为惊艳,至于头饰嘛,就戴那支铃兰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