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问出口,她有些后悔,但又止不住那点涩然的好奇,吞下了装作玩笑转开话题的插科打诨。
温越擦拭的动作停了停。
少女看似只是随意一问,坐姿十分得惬意闲适,下巴却紧绷绷的,乌黑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让他说不出随口应付的话。
“我……确实没有想过。”温越沉思了片刻,“对现在的我来说,有更费心劳神的事情要做。而我又不愿意将就,随便选择一位女子迎入府中。”
他忽而觉得心痒。
好像有一根羽毛,挠到了什么实处,又被这三月初三的和风吹走了,让他抓不住,也消不去痕迹。
南枝微微垂下眼睛,浓密的睫羽宛如蝴蝶扑翼。他想看清她的眼神,抓住那一丝痕迹,却只能任凭它流走。
“那……如果世子哥哥有一天遇见了心怡的人,一定要跟我说。”南枝直起身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来给你参谋参谋!”
温越看着她的笑容,心头涌上一抹莫名的怅然,他没有深想,只是和小时候一样捏住了她的脸颊。
“参谋?你就这么想要个嫂子?”
“那是,”南枝转了转眼珠,“我也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治住你这只大狐狸!”
“大狐狸?”温越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没好气道,“谁家大狐狸这么贴心?还亲手伺候你吃鸡蛋?”
南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拾起另一枚主动给他剥了起来。
见温越满意地吃了,南枝放下心了,想起另外一件事,心里有愧,还是不好意思继续瞒着他。之前有外人在,她不好直说,如今只有他们俩,她还是把可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吃完了我剥的蛋,一会儿……别生我的气。”
“你闯了什么祸?”
“我不想让辛大夫给我看病,其实是因为我……没病。”南枝斟酌了一下,低下了头。
温越眯起眼睛。
“我不是故意装病,而是不得已为之,至于为什么,我也不能说。”南枝越说越丧气。
“所以身体真得没事?”
南枝点头。
“那就行。”温越十分无所谓地站起来,“吃完了,咱们走吧,还想去哪儿玩?”
南枝讶然:“世子哥哥,你不生气吗?也不问我为什么不能说?”
“你不是都说了?不得已为之,那不就行了。”温越和那老汉招呼了一句,告了声辞,继续对南枝说,“我只是担心你的病另有隐情,年纪轻轻不养好,以后再治就难了。至于别的,我管那么多做甚?”
不得已,还不能说,估计是因为卫夫人了。温越暗忖,也没有别的人能让阿枝左右为难还这样在意。既然是她们母女之间的秘密,他置什么喙讨什么嫌。
南枝被他牵着,原本的忐忑被倏尔抹平了,仿佛落到了实地,于是把那些烦恼都扔到了脑后,脚步也轻快起来。
“那边有卖泥偶的,咱们捏个小狗什么的,给展弟带回去吧!”
“嗯,他今日不能出去玩,想必无聊得委屈。”
“谁让他淘气,扒着奉善小哥到处玩闹,结果玩疯了头自己不舒服起来。”
“阿枝,你看那边那个……”
二人相携着言笑晏晏,淹没于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