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很想反驳她的这番言论,转念想到了当初的和离。
他揉了揉眉心:“两条路,要么将谢文济杀了,要么化解误会。”
“你想杀谢文济?”昭华很吃惊。
“我和他无冤无仇。”裴玄摇头。
除了生出了谢北修……
“二十年前的事,我并不是很了解,很多还是从你这边听来的。要不你和我再多说点当年的事?”
“好。”
屋中燃着地龙,暖融融的,坐下的软榻垫的厚厚的,软弱的不像话。昭华坐了一会儿腰就酸了,索性躺了下来。
厚厚的一层绒,还散发着阳光的香味,她听着听着,就有些犯困,眼皮也越来越沉。
裴玄嗓音低沉,刚说到谢文济刚入京城的事,她舒服的挪了挪身子,听着故事。
半个时辰后,裴玄看向软榻上的人。
白皙柔嫩的脸庞,微微隆起的小腹,香甜的呼吸声。
他笑了起来,轻轻站起身,为她盖上毯子。
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公务,慢慢的,他无声的扬起了唇。
他从不认为岁月静好有多么好,可现在他却期盼能长长久久。
谢文济自然不知道自己老底都被扒了精光,他拎着米袋子回了绣庄铺。
刚推开门,恰巧就撞到了简柔。
四目相对。
“老书生,你是不是出去偷懒了,就买回来这点米?”芸娘端着水出来,不由分说就泼到他脚边。
谢文修慌忙后退几步,鞋面上还是被溅湿了。
“你……”他身边的清风气不过,正要理论,却被他一把拽住。
“有几家米铺都关门了,明日我再出去买。”
他瘦了很多,被风一吹,衣服就如同套在身上一般,空荡荡的。
简柔垂眸,拉了拉芸娘的衣袖:“算了,天色不早了,早日歇了吧,明日还要上工。”
“老书生,掌柜的说了,让你们睡后面的柴房。”芸娘叉着腰,凶悍的很,“你如果敢进我们的房间,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柴房又阴又冷,屋顶还漏着一大大洞。
“芸娘,他若病了,就没人给我们灌水缸了。”简柔将芸娘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后院不还是有个小屋,就让他们主仆去那儿住吧。”
“你啊,就是心太好。”芸娘扬了扬手,“算了算了,去煮点粥来,晚上你们就睡后院的小屋拉倒。”
谢文济应了,低头就去了厨房。
“先生,您身子又不好,这凶婆娘摆明就是欺负人!”清风气不过,蹲在灶台前,气呼呼的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扔进去,“您何必受她这种气?”
“熬煮汤粥,不能大火。”谢文济面色平静,“你待会去拿点银子,先去外面客栈住一晚。”
“先生住柴房,我住客栈,这算怎么回事?”清风扁了嘴,耷拉着脑袋再不说话。
“听话,你还小,受不得这些苦。”谢文济目光没动,不停搅动着锅勺。
这粥,她是能吃到的。
细小的米粒在沸水中翻滚,一粒粒的,都带着光。
想着她大病初愈,口中无味,又寻了酱菜,切的细细碎碎的,放在碗碟中命清风送过去。
清风嘀嘀咕咕,满脸不情愿,但看先生脸色黑沉,也不敢多说,只端着出了厨房。
谢文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到灶头上还未清扫干净,刚转身,就瞥到一人站在不远处。
身影纤瘦,虽粗布荆钗,却素面天成,静静站在那儿,就是浑然天成的美景。
他心口剧震,但心口生出了甜,如同春日刚冒出头的芽儿,几乎都要破土而出。
他掩不住的欢喜,刚抬起脚,但立刻缩了回去。
不行。
他们之间,横的不是一个小小的河渠,而是万丈深渊。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想回厨房。
“芸娘有口无心的。”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想到他的性子,简柔走上前。
“你是怕我害了她?”谢文济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