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翠兰的话,早就有所猜测的敬一丹心里并不是太惊讶,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乱搞男女关系的下场不会轻到哪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觉得解脱还是该难过了。
她跟金重建结为伴侣的原因有志同道合,也有因为前路渺茫互相扶持的意思。
但在这个基础上日久生情肯定也是有的,不然再怎么着也不会直接结婚,但她没想到一个人能变的这么快。
王翠兰看她一脸呆滞也不说话,生怕她想不开,赶紧出声安抚,“小丹啊,这事已经发生了你可别想不开,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想想你城里的爸妈。”
敬一丹知道王翠兰这是关心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道,“婶,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看她这样王翠兰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小丹啊,从你下乡到现在婶也算是看着你走过来的,婶现在还记得当初你刚来上工第一天还是我带你的。”
“上工第一天你就埋头苦干,分明自己都累得不行了还强撑着安慰其她知青,回过头自己又躲着偷偷抹眼泪。”
“当时婶就想着,这小丫头还挺要强,都累成啥样了也不知道偷摸歇着,婶看着你从啥也不会到现在开始当小队长,带领其他知青一起进步。”
“所以你听婶一句劝,不管明天传来消息那小兔崽子最终是判什么结果,你们城里人不是讲究自由恋爱吗,到时候不管咋着你就跟那小兔崽把婚给离了。”
“但要婶子说,他这样的就该拉去枪毙!这样也能让你省点事!”王翠兰说到这就气得不行。
“到时候就算不枪毙他肯定也得去别的农场劳改,或者坐牢,到时候你就当没他这个人。”
“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也不用担心靠自己养不活孩子,你也知道在咱大队只要好好干活,不管怎么着也不会饿肚子。”
“到时候要是真的日子难过了,不说大队了,就是婶子我也不会不管你,所以咱不怕,你可千万要想开点。”
听着王翠兰苦口婆心的劝说,敬一丹这段日子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鼻子一酸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
王翠兰直接把她拉怀里,跟哄自家闺女一样轻拍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完这事就过去了。”
听到王翠兰的话,敬一丹再也憋不住哭出声来。
这段时间她日子过的是真的苦,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尤其是从那天洗衣服的时候发现那根头发之后,最重要的是金重建的态度是突然转变的。
在大队长说有两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之前,金重建平日里很是体贴,挑水砍柴啥的她基本打个下手就行。
工农兵大学名额传出之后,金重建开始变得敏感,易怒,接着是开始同床异梦,分明在同一个小房间里,但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
然后金重建就开始三天两头的请假,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家里的活也全堆在她身上。
敬一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很压抑。
用后世的几个词来形容就是,‘断崖式分手’、‘冷暴力’,个中滋味只有本人才能体会。
敬一丹对金重建的事早就准备,哭够了之后也算是释怀了, 等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敬一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王翠兰,“婶,谢谢你。”
王翠兰从兜里掏出个干净的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嗔怪道,“这有啥谢不谢的,你晚上好好睡一觉,别多想,明天等消息就行。”
敬一丹本来就不是什么菟丝花,正如王翠兰所说,她是个要强的人,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背叛婚姻的渣男要死要活。
这两天憋闷只是想不通人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快,哭出来就啥都好了,她看着王翠兰重重点头,“婶你放心吧,我不会多想,不管他最终是什么结果,都跟我没关系。”
王翠兰听她这么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主席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没男人咱日子还是照过,只要自己争气比啥都强!”
王翠兰拉着她又说了些鼓励的话,等天色逐渐暗下来这才起身离开知青点。
等她离开,敬一丹平复了下心情,低头看向肚子眼里满是温柔,又轻轻拍了拍肚子柔声道,“宝宝,放心吧,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而肚子里的宝宝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在她拍的那个地方轻轻鼓了个小包,像是在回应她似的。
看到这一幕敬一丹心底里最后一丝郁气散去,看向肚子的目光里只有母爱和释然。
王翠兰这边。
她一到家沈援朝顺嘴问了一句,“敬知青没事吧?”
王翠兰白了他一眼,“能有啥事,人小丹坚强着呢,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沈援朝一看就知道自己这是被迁怒了,但他早就习惯了,王翠兰刚当上妇女主任那会,总是要处理一些大队的一些夫妻关系。
每当碰上不干人事的男社员,不管最终处理结果如何,心里憋着气他指定要被迁怒。
也不光他,他那俩儿子也没一个能幸免,所以他是真习惯了。
早年为了让自己少受点气,每当大队还有类似的事情,第二天那家的男同志干活的时候就得被他派去干重活。
时间久了村里的风气都好了不少,所以他习惯归习惯,但也挺长时间没遭到迁怒了。
但他也知道该怎么顺毛,给兑了杯温水递过去,“金重建犯了那么大的事,最轻也得判下放农场接受改造,有没有问问敬知青接下来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王翠兰果然被转移注意力,“还能有啥打算,不管那小兔崽子怎么判,没死你就给开个证明,让小丹跟他离婚,死了一了百了。”
“接下来小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大队多照顾她一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