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这个一生劣迹斑斑的汉子,似乎终究没能逃脱生命的最终裁决,迎来了属于他的“终章”。
狱警挺直身躯,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低语道:“还以为老胡能在铁窗生涯里寻到晚年的一丝宁静,哪知,生命的终结竟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通知家属,为他料理后事吧。”这话一落,仿佛巨石投水,平静的氛围泛起层层波澜。
老何闻言,好似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身体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他的目光变得空洞,只剩绝望。片刻后,他猛然拽住狱警的袖口,嗓音夹杂哭意,断断续续诉说着老胡凄凉的过往:“老胡他,早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世上哪还有亲人可言!他父母早逝,妻子因他所作所为不堪忍受,离他而去,至于孩子……听说在外漂泊,可人在哪里?谁知道呢!”
“老胡啊老胡!今后这漫长的冬夜,还有谁陪我比拼谁更能忍寒风,尿得更远啊!”老何的声音愈显沙哑,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以手掩面,失声痛哭。
四周的囚犯也被这一幕触动,纷纷围拢。他们大多已步入知命之年,余生不是在刑期的阴影中徘徊,就是在遥不可及的释放日期待,与老胡相处的时光,最少的也有六个春秋。日日夜夜相伴的狱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去,这突如其来的永别,让每个人都心如刀绞,难以承受。
老何颤巍巍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在狱警诧异的目光中,颤抖地点燃。“老胡,还记得吗?咱们以前总爱开玩笑,猜将来谁会为谁点上最后一支烟……”他哽咽着,烟雾缭绕中,泪光闪烁,“真没想到,竟是你,先行一步……”
狱警望着这一幕,只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万千言语梗在喉间,最后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生离死别,本就是人间最沉重的课题。老胡生前作恶多端,晚年却如此孤单凄凉,甚至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身边连一个送别之人都没有,仿佛是对他过去行为的惩罚,无法逆转。
狱警的联系下,内科医生急匆匆赶至,偕同几名同事将老胡的遗体抬走。一次寻常的体检,竟成了通往另一世界最后的旅程,命运的转折如此突兀,让人措手不及。
监狱内的喧嚣渐被沉闷的静谧取代,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无形的悲哀。林瑞麟在老何撕心裂肺的哭号中惊醒,背靠着冰冷的铁栏,目送老胡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满是荒芜与无助。
这时,袁明从角落踱步而出,手持一杯新泡的热茶,递给林瑞麟。“来,喝口热茶!”林瑞麟接过后,小心翼翼地啜饮一口,轻声道谢:“谢了。”
袁明半跪于林瑞麟身旁,目光复杂地望向远方。“这里毕竟是监狱,人一走,连影子都不剩。”他低头,用鞋尖轻轻拨弄水泥缝里顽强生存的小花,花瓣在恶劣环境下更显娇弱,“有时我在想,我是否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扇门。”
林瑞麟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试图宽慰:“你才进来一年,再熬十一个月便是自由身。况且,你爸在你入狱时就已经为你铺路,能减的刑期肯定尽力争取,说不定不到十一个月,你就有望重新开始,愁啥呢?”言毕,自己也苦笑了一声,“不像我,无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