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陈建川就带着陈成坐夜班卧铺车去昆市,卧铺车一路颠簸,车上汗臭脚臭打呼声呕吐声影响得他一夜没睡,以前去昆市,都是妈妈或者司机送着去,最近一次去也是和王旭他们球队一起坐大客车。从没坐过夜班卧铺的他,到了半路就后悔了。他拉开车窗的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了徐志摩的诗:
“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深夜里的琵琶!是谁的悲思,是谁的手指,像一阵凄风,像一阵惨雨,像一阵落花,在这夜深深时,在这睡昏昏时,挑动着紧促的弦索,乱弹着宫商角徵,和着这深夜,荒街,柳梢头有残月挂,啊,半轮的残月,像是破碎的希望他,他头戴一顶开花帽,身上带着铁链条,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疯了似的笑,完了,他说,吹糊你的灯,她在坟墓的那一边等,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头戴开花帽、身带铁链条的人一样,没有了希望,悲痛而破碎。
看一夜婆娑的树影,天刚朦胧就到了昆市。
陈建川带他到自己家,他在厨房里忙着煮面条。
陈成在房子里四处看看说:“爸,你怎么不住原来那里了?”
“这不是离婚把房子给人家了。”
“你这结一次分一套房子结一次分一套房子的,你又不是万元户。”
“我不是,你妈有啊!”
“我妈走了。”
“人走了,遗产还在啊,他留给你的遗产不是还够咱爷俩花吗?”
“我妈拿那钱不止给我,还有外婆和小姨。”
“哎哟,那老太太没几年就进棺材了,花不了多少钱,你小姨在银行,铁饭碗,饿不着她。”
“我可跟你说哟,我妈的遗产不能动的。”
陈建川把两碗鸡蛋面放在餐桌上,陈成坐下来吃面。
“哎,你跟我说说你妈到底留了多少遗产给你啊!”
“我怎么会知道?我妈就是有矿产的股份、房子和一些存款吧。”
“有没有几千万?”
“不知道,没有那么多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什么基金每个月都会给我卡里打生活费,小姨也会给我钱。”
“你说我们要是有了她这些钱,就可以钱生钱,赚个盆满钵满,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你可别打我妈遗产的主意啊!”
陈建川不说话,看看低头吃面的陈成,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遗产据为己有。
吃完饭,陈成洗了个澡,睡了一会,到中午陈建川把他喊起来带他去昆市最豪华的饭店吃饭。
饭局上一桌人,陈建川进去伸手过去握手,谄媚地说:“林总,这是犬子,陈成。小成,快喊林伯伯。”
“林伯伯。”
“小成,是吧?多大了呀?”
“快十八了。”
“老陈,你这儿子帅啊!”林总拍拍陈成的肩对着陈建川说:“都入座吧!”
林总说入座,大家都听话地入座,看得出来周围的人都很尊重他。
“林总,项目什么时候启动?”席间一个人问。
“项目下个月就启动了。”
“资金都到位了?”陈建川好奇地问。
“都到了,下个月就正式启动。”
“那我们是没戏了,还想着搭着林总的这趟快车,赚个盆满钵满呢。”陈建川说。
“老陈,还有机会啊,我们还留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有想一起赚钱的还是可以投的嘛。”
“百分之十要多少?”另一个人问。
“一千万。”林总伸出一个指头说。
“一次性拿出一千万有点难啊。”
“哎,也不一定是百分之十的股份嘛,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甚至是百分之五都可以啊。”林总吃了一口鲍鱼说。
“那百分之一就是一百万?”陈建川问道。
“是的,这北市区的地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以后地产肯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要投的可要赶紧了。这个月就要截止了。”
陈成低头吃东西,这一来一去地他算是听懂了,林总搞地产投资,邀请席间的人都来投资。陈建川自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但是他没有钱,可是陈成有,只要拿到了他的遗产,不要说参与投资房地产,就是自己搞一个地产公司也不在话下。他连夜带陈成来昆市就是为了带他出席这个饭局,就是要想方设法让他掏钱投资。
饭局结束,陈建川打了个车带陈成去逛街,说是给他买衣服裤子,但其实他是想着怎么开口让陈成给他五百万。
“刚才这个林伯伯啊,可是昆市最有投资眼光的老板了,资产怕是有上千万了。”
“他有钱是他的呀。”陈成忙着试球鞋。
“你说,我们要是能跟着他投资,不就能小钱搏大钱,百万换几千万。”
“你有入股的钱吗?”陈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