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嬷嬷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这一点,王妃越忍让,太妃越强势。
“王妃对太妃恭敬有礼,凡太妃之所愿,皆尽力达成。可太妃入淮王府不久,程老妇人大办寿宴,太妃去了一趟,回来就要求淮王纳程家二房庶出三女为妾。”
“淮王初时不应,但后来亲眼见过,便应了。不好讲淮王心意,但见过程侧妃的人都知道,程夫人与程侧妃长相相近,举止相似,一颦一笑也是万般风情。”
“那时,王府上下皆称她为小程姬。可这位小程姬入府第一月,便得了太妃令,调查延心郡王坠马一事。”
方知雨算了算,问道:“那时距离延心郡王坠马才过去不久吧?”
“不足三月。”龚嬷嬷道:“彼时,我身怀有孕,不便入王府。只听闻对延心王下手之人是吴姬,淮王初至淮南便纳入府中的另一位姬妾。”
“此后又传出吴姬受王妃指使,暗害延心王的流言,后续不了了之,但王妃的名声总归不那么好了。”
方知雨问:“吴姬没了吗?”
若能找到此人,说不定还能洞悉当年真相。
龚嬷嬷摇摇头:“我不知,那件事的知情者,已经没有了。而且王妃不想提及往事,更不想去查,便只能如此。”
想想也是,此事距今也有十几年,很难找到当年旧人。
何况此事诸多蹊跷,明明白白透着阴谋,幕后黑手又怎会留下把柄。
方知雨没有过多纠结,复又对龚嬷嬷道:“后来呢?王妃又出了何事?”
“后来,小程姬诞下一个儿子,便是如今年方十岁的永寿郡王。”
“小程姬因此在太妃面前大为长脸,因为淮王虽然接受了很多世家送来的女儿,却独有程家两姐妹有所出。”
“太妃深觉自己眼光好,想让淮王请旨封小程姬为侧妃,但淮王以妹妹位份不该高于姐姐为由,只将她抬成了夫人。”
方知雨咧唇,只觉淮王虽然面对太妃显得懦弱,但人却是清醒的,程家势大,却不可再大,程夫人终究不能替代程侧妃。
龚嬷嬷讲到此处,语气快了些,“可就在这个小儿满月之际,出事了。”
方知雨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却听龚嬷嬷道:“他中毒了!就在王妃去探望过他们母子之后。”
方知雨惊道:“这种事在后宅之内屡见不鲜,程夫人给自己儿子下毒的几率也不会小。”
“谁说不是呢?”龚嬷嬷道:“可当时跟随在王妃身侧的两个丫鬟都认了罪。一个认是自己下的手,另一个认是王妃之令。”
“那淮王就信了?就不查?”
“查了!我听到消息赶回王府,整个内宅早已翻查得底朝天,还真就从王妃妆奁里找到了药粉。”
“那时,又有第三个丫鬟跳出来承认,是自己奉命在外面医馆买的。药粉对成人无害,但初生婴儿沾染,则可丧命。”
一环一环,环环相扣,王妃百口难辩。
放眼而去,如今淮王府里最得势的两个女人就是太妃和程夫人,最有可能作怪的就是她们。
但任何人都不愿怀疑她们,一个是婴儿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婴儿的亲祖母,唯独王妃只是嫡母,没有血缘,若为世子而害人……情有可原。
大多数人都会接受这样的预设。
方知雨深吸一口气,问道:“后来呢?”
“淮王为平息太妃怒意,给程家交待,将王妃禁足。不久之后,王妃被诊出心郁,自己提出搬离王府,去了北苑。我是在王妃搬到北苑之后,才回到她身边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