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旁侧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尽数被苏容妘短暂的耳鸣掩盖。
裴涿邂来的太过突然,叫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迎着面前人冷得发寒的眸光,她只是先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来,理了理衣裙。
“妹夫日后若是有事过来,还请在门口先出些声响,否则幸而如今宣穆已经五岁,若是他尚在襁褓之中……”
她后面的话没命说,但裴涿邂却似没意会:“如何?”
苏容妘幽幽道:“夏日闷热,又是自己在屋中,想来不是谁都会似妹夫般……衣冠齐整。”
裴涿邂毫无准备地呼吸一滞,毫无准备之下,竟被她这番所言将心中思绪打乱了一瞬。
在他沉默的空挡,苏容妘再次开了口:“妹夫方才说的,我大概是懂了些,只是我不会用宣穆的事做玩笑,妹夫这番兴师问罪,怕是找错了人。”
裴涿邂嗤笑一声:“我亲耳听婵娘所言,还能有假?”
苏容妘被气笑了。
就是苏容婵的话,才最不可信。
只是她没等开口,裴涿邂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你与婵娘姐妹情深,难道不是你要说,而是此事是婵娘编排出来,只为冤枉你?”
苏容妘想说的话,被这一句尽数堵了回去。
也对,在裴涿邂心中,苏容婵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素日里又是极为温婉贤淑,自己有与她姐妹情深,即便是在裴府只为了捞些好处,也会冒着被赶出裴府的危险,护着这个初为新妇的妹妹。
苏容妘抿了抿唇却只憋出来一句:“许是我的话有什么叫妹妹误会了罢,妹夫放心,宣穆是的我的孩子,这世上唯我绝不可能待他不好。”
她也不管裴涿邂如何想,反正自己是单方面的,且很是大度地原谅了他的指责。
“妹夫的意思我明白,今日你冲动行事,我毕竟也算半个长辈,便不与妹夫计较了。”
她一脸正色,甚至想像哄宣穆般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只是还未曾触碰之时,便被裴涿邂冷眼一扫,只能慢慢收回。
“无妨,妹夫日后擦亮眼睛就好,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歇息罢。”
苏容妘说完就要关门,裴涿邂却是眸光更深邃了些,甚至在门即将阖上之时,伸手拦阻下来。
“长辈?”他尾音轻轻上扬,是平常少见的语气。
苏容妘面不红气不喘:“虽说我是个庶出,但俗话说的好,长姐如母——”
她眼瞧着裴涿邂面色不对,话锋一转:“虽是妹夫年长我几岁,我也不会以什么长姐自居,但我知晓,妹夫向来是知礼守节的,对吧?”
她眼眸精亮,唇角还带着一抹笑,给他戴了高帽子,等着他唤上自己一声姐姐,也算是出了这口气。
但却未料到,裴涿邂墨色的双眸盯着她,盯得苏容妘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想要躲闪几步。
她有些后悔戏弄他几句了。
“呵,长姐?”裴涿邂似笑非笑看着她,“苏姑娘还真敢说,倒是不知苏姑娘能不能受的住我一声长姐。”
他见过她用石头谎称匕首戏弄二妹,也在她面上见过一闪而过的得意狡黠。
只是他未曾料到,这份灵动竟会对着自己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