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陈设简陋,年久失修的桌椅边角开裂,长着霉斑。
老妇人一身藏蓝色粗布长袄坐在炕沿上,头发花白,戴了个两指宽的护额0,通身行头洗的发白,满是补丁,但人收拾的干净利落,大概是听到有其他人进来,没有焦距的双眼往门边挪来。
“谁来了?”
她摸索着就要起身。
况英连忙上前扶她坐回去,“娘,这位姑娘路过咱们这儿,是来借宿的,刚好会些医术,我就请她来给你瞧瞧。”
“借宿啊……”
况老夫人顺着他的力道坐下,脸侧向桑桐的方向,双眼无神,很和气的笑了笑,“家里条件简陋,要委屈姑娘了。”
说完她又拍了拍况英的手,嗔道:“你也是,来者是客,怎么还麻烦别人呢。”
况英刚想解释,桑桐便笑道:“我冒昧登门,总要做些什么心里才过意得去。”
“乡下人不讲究这些。”
老夫人面容和蔼,待坐好后,对况英催促道:“大郎,你去把那边的屋子收拾出来,箱子里有新洗的被褥,都换上。”
“是,儿子这就去。”
况英应下,搬了张凳子到炕边放好,对桑桐无声的说了句‘那就拜托姑娘了’,桑桐点头,他这才出去。
桑桐就着凳子坐下。
“老夫人,把手给我。”
况老夫人忙扯起袖子,把手平伸了出去,感受到那青葱般细腻光滑的指腹搭上腕,她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找话题聊:“听声音,姑娘还没到二十吧,怎么会跑到这偏远地儿来。”
“老夫人好耳力。”
桑桐一边切脉,一边柔声回道:“晚辈出来收集药材,越是人烟稀少的地儿,珍贵的草木越多。”
“你家里也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老夫人诧异‘看’她。
她笑道:“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同伴。”
“那他们人呢?”
“在外面。”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不进来?”
“况大哥安排他们在旁边歇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桑桐看完左手又换了右手诊脉,况老夫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听她半句不谈病情,低道:“我这是老毛病了,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你能治就治,治不了也不要有压力。”
桑桐知道她在安慰自己,笑了下,“老夫人这病有多久了?”
“咳嗽吗?”
“嗯。”
“五六年了。”
桑桐又问:“不分时节的发作吗?”
“对,头两年咳得少,我们以为是体弱虚寒,就挖了些草药来吃,断断续续的好了些,后来咳得越来越厉害,大郎从邻镇找来了一个赤脚大夫,说是肺火旺,又开了一堆药。”
老夫人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叹道:“药太贵了,连吃几副不见效,大郎就找人要了些土方子,去山里挖药煮水喝……”
“咳咳,咳。”
说着她又开始咳嗽,干瘪的手掌青筋鼓动,指节凸出,死死揪着胸口的衣裳,整个人肩背佝偻,蜷成一团。
桑桐观察着她的状况,待她气息平缓些,轻道:“老夫人,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