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百里谦看着阿莲小跑着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件衣服。
阿莲见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连忙将衣服往他怀中一送,解释道:“小郎君还是换一身衣服吧,这身衣服是小娘子为你新做的,还没来得及亲手送到你的手中。”
阿莲想说的是,柳锦书为他做了很多新衣服,只是害怕他会拒绝,所以从来不敢送到他的手中。
百里谦接过衣服,迟钝了一会儿,“这身衣服,我不能……”
阿莲见他踯躅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咆哮道:“小郎君怎地如此寡断?先不说你这身血衣不合适出门,单单是我家小娘子的心意就不该辜负。”
说着说着,阿莲眼眶红红的,“这些年小娘子一直在等小郎君去看她,可是你连信都不曾去过,我家老太爷和郎君多次劝说小娘子取消婚约,小娘子都执意不肯,若小郎君是个正人君子,就莫要做出这等举棋不定的事来,我家小娘子也不是非你不嫁的!你不知道我们小娘子她为了你…… ”
她为了你伤了自己啊!
阿莲恨不得将百里谦拉到柳锦书的身边,指着她的胳膊告诉他,她胳膊上的伤是因为你才划的。
明明自家小娘子是一个见到血都怕的不行的人,划伤自己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犹豫。
可是阿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柳锦书一定不愿意让百里谦有愧于她。
百里谦听了,终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接过衣服去了房间。
再次从里间出来的时候,百里谦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他的脸依旧苍白,可是身姿俊逸,长身玉立,月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周身少了一丝凌厉,多了几分儒雅。
衣服很合身,百里谦并没有觉得不适,他冲着阿莲点点头,“替我谢谢她。”说完,他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旁边的屋子,然后收回视线,翻身离开。
阿莲很想说,既然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自家小娘子,为什么不愿见她呢?哪怕只是同她说几句好听的话,想必小娘子都能高兴一整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将托盘上端起,准备去厢房叫醒柳锦书,伺候她用朝食。
她刚踏进厢房的时候,柳锦书已经醒来,她昨夜是合衣睡下的,倒省去了穿戴的功夫,她的妆容和头发并没有精心打理,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她正慌慌张张地准备出门,与阿莲撞了个满怀。
“阿莲,你怎么不叫我?”柳锦书抱怨道:“也不知道云中醒了没有?”
阿莲拦住柳锦书要去隔壁的脚步,“小娘子,你身上还有伤呢,婢子先给你换个药罢?”
柳锦书那里肯,“不成,我得先去看看他。”
阿莲只好说出事实,“小娘子,百里郎君已经离开了。”
柳锦书惊讶地问:“他走了?何时走的?”
阿莲回道:“就在方才,他说让婢子替他谢谢你救了他。”
柳锦书闻言,猛地甩开阿莲的手,提起裙摆,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小娘子,你这是作甚!”阿莲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跟着柳锦书匆忙离去。
这边的百里谦刚刚从墙头翻出去就被人给抓住了,几把唐刀从四面八方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窦尚书一边惊讶地看着他,一边挥手让人退下,“百里谦?大理寺的寺直?竟然是你?”
刑部与大理寺交集甚多,窦尚书是见过百里谦的,在他的印象里,百里谦武艺高强,沉默少言,一直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崔叙的身边。
他在这里蹲守了许久,没想到竟然抓到了一个熟人。
百里谦也没想到窦尚书会这般执着,连朝会都不去了,亲自带人在柳府的后院处守着,还十分弩定他会从这边出来。
他双手交合,微微躬身行礼,“见过窦尚书。”
窦尚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百里寺直也会做那小人行径。”
百里谦故作疑惑地问:“不知窦尚书所言何意?”
窦尚书冷笑一声,“怎么?百里寺直夜探我窦家府邸,又在柳家藏了一夜,现在竟要否认了吗?”
百里谦自然不会承认,“窦尚书说笑了,儿何曾去过你府中?”
窦尚书直言不讳道:“百里寺直莫要狡辩了,你乃是大理寺寺直,此时为何会从柳府出来?难不成你是来作客的?”
窦尚书懒的同他说废话,昨天晚上,他亲眼看着那歹人进了柳府,原本想着派人去知会柳府一声,可又不愿意大张旗鼓地惊动柳尚书。
柳尚书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谁知道那歹人探听到了何事?若是落在他的手中,想将人带回来绝非易事。
索性他派人守住了整个坊里,尤其是柳尚书宅邸的各处出入口,都有他的人暗中守着,他就不信抓不到人。
他家与柳家做了多年的邻居,对彼此府中的人也熟悉的很,想要找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还是很容易的。
窦尚书分析了各处位置,在此地蹲守了一宿,终于还是将人抓住了。
百里谦心里慌张,面上却丝毫不显,“窦尚书猜测的不假,儿正是来柳府做客的。”
窦尚书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做客?那吾到要问问你做的是哪门子的客?”
百里谦垂下眼,“儿与柳家小娘子同为宋先生的学生,此番来柳府,不过是想探望一下师妹。”
仿佛要验证百里谦的话似的,他话音刚落,角门突然打开,里面冲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娘子,一见外面的阵仗似乎是被吓了一大跳,揪着衣角地跑到百里谦的身后,轻声问道:“云中,这是在做甚?”
百里谦不动声色地将柳锦书护在身后,“无事,你怎么跑出来了?”
柳锦书红着脸,涩涩道:“你朝食都不曾用就走了,我想来送送你。”
百里谦温声解释,“我得去大理寺当值。”
窦尚书见这两人若无旁人地“亲亲我我”,忍不住打岔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何人?”
柳锦书来到长安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此时又穿的素净,窦尚书一时拿捏不好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