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英闻言,站在原地,讷讷道:“儿这不是担心蓁娘吗?虽然知道张明府不会亏待她,但是毕竟许久未见,心里还是挂念的。”
薛如英也很无奈,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要去一趟长安县衙要人,可是偏偏张明府那个老狐狸就是不肯放人,还美其名曰:是受了桑榆的托付,要照看好桑蓁。
桑榆托没托付薛如英不知道,但是张明府此人处事圆滑,不会轻易管闲事,在朝堂之上是个赫赫有名的“老狐狸”,谁知道他会不会拿桑蓁做要挟,对桑榆“指手画脚”。
偏偏张明府和桑榆关系亲近,她也不能真的动粗。
她见张明府不买自己的帐,特意去找自己阿耶帮忙,哪知道他阿耶怎么都不愿意参一脚,说什么人家张明府自有考量,不会对两个小娘子下手之类的云云。
薛如英觉得,他就是懒的理会自己,不想管。
就在她求助无门的时候,她想到了刚刚回长安的宋先生,宋先生清贵正直,又极具威望,由他出面的话,张明府怎么着都会给个面子。
宋先生起初也是不愿插手,他不在朝堂多年,与大部分朝臣都断了联系,他出面要人,实在有些不妥,但是薛如英缠他多日,加上他对桑榆也记忆颇深,便遣管事去了一趟。
只是薛如英这般焦急的样子,让他看不惯,“我说了多少次,凡事要冷静。”
薛如英听出了宋先生的批评之意,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委屈巴巴地看着宋先生。
宋先生颇为无奈,自己这几个挂名弟子性子都相差甚远,百里谦冷漠、薛如英急躁、柳锦书温婉有余,自信不足。
除了崔叙之外,他统统都看不顺眼!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弟子,他还是耐心教导,见一次就说道一次。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才能将这几个不省心的弟子的臭毛病改掉的时候,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宋管事匆忙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薛如英第一个冲了过去,“怎么样?接回来了吗?”
她一边问话,一边看了看宋管事的身后,见他身后并无其他人,她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怎么?张明府还是不肯放人吗?”
宋管事还未答话,宋砚的声音传了出来,“都进来说话,堵在外面成何体统!”
薛如英虽然着急,但是宋砚的话也不敢不听。
她只能跟着宋管事一并进来书房。
宋砚见宋管事空手而回也很意外,虽然他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以权压人的人,但是在长安城中,大部分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只是要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娘子罢了,张明府竟然这般硬气。
宋管事的想法和宋砚也差不多,但是他现在想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先生,小人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宋砚蹙眉,“何事如此慎重?”
宋管事是宋府的老管事了,在宋府已经有三四十年了,他能力出众,对宋家忠心耿耿,若不是宋砚不放心宋大郎和宋二郎,他都想将他带在身边服侍。
能让宋管事如此惊慌的,想必不是一件小事。
宋管事轻吐出一口浊气,到底将事情说了出来,“小人……小人见到小娘子了!”
宋管事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很犹豫,宋芙已经失踪多年,找回来的希望微乎极微,只有宋砚不愿意放手,这些年一直在四处打探。
除了他和宋三郎宋溪亭之外,其他人都不抱希望了,只是不想叫宋砚失落,才一直由着他找。
宋管事也以为宋芙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今陡然见到和宋芙长的极其相像的人,他实在难以置信。
宋砚听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淡然道:“是老大家的还是老二家的?她们私下跑出去玩了?”
宋砚压根儿没往宋芙那里想,以为是宋家大郎和二郎家的小娘子偷偷跑出去玩了。
宋管事一听就知道是误会了,连忙解释,“是……芙娘。”
宋砚倒茶的手一顿,然后猛地站起身来,走到宋管事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你看见了谁?”
宋管事恭敬答道:“小人,看见了芙娘。”
宋砚瞪大眼睛,“你,你在那里看见她的?你确定没有看错?”
这么多年来,宋砚经历过了无数次的希望和失望,到如今只剩下绝望了,他能不知道宋芙生还的机会很渺茫吗?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宋管事深知宋砚的心镜,他长舒一口气,答道:“小人不会看错的,那个蓁娘和小娘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眼睛,要不是见她年纪太小,小人都以为是小娘子了。”
宋管事起初也只是觉得蓁娘的样貌有些熟悉,这么多年来,宋芙的样子已经快淡忘在脑海里了。
直到蓁娘用愤怒、厌恶的样子看他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生气的样子和芙娘小时候何其相像。
宋芙是宋家这一代唯一的女郎,她自小在万般宠爱中长大,虽然不至于嚣张跋扈,但偶尔也会使些小性子,尤其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厌恶之情会溢于言表。
宋芙出生的时候,宋砚还是朝堂上,相较他隔三差五才能见到芙娘一眼,宋管事作为陪着宋芙长大的人,对宋芙可谓了解颇深。
记忆已经消散了,但是当熟悉的样貌重现在眼前的时候,宋管事感觉宋芙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宋砚木讷地问:“蓁娘?那个桑小娘子的妹妹?”?宋砚见到蓁娘还是上一次在别院一起吃饭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崔叙和桑榆身上,加上桑蓁害羞腼腆,宋砚连她的样貌都没有看清。
“是她吗?是她吗?”宋砚像失去了理智一样,不停地追问。
薛如英早就看傻了,宋芙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她无数次从宋砚等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是宋砚幼女,在二十多年前走丢了,那时候宋芙和宋溪亭在长安街上游玩,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宋家倾注了无数人力和物力,始终没有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