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手中突然传来一股温热。
桑榆低头一看,桑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小手抓着她的,不安地看着她。
桑榆笑笑,安抚地看了桑蓁一眼,“阿姐没事。”
桑蓁急急道:“阿姐,你是不是听到外面的流言了,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崔寺正说会还你清白的。”
桑榆心口的疼痛突然就消散了许多,想到崔叙、薛如英这几日为了她的事忙的不可开交,甚至连大理寺的事情也要放下,如此用心,她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不知道怎的?她完全没有崔叙会不相信她的想法。
想到这里,桑榆在心中有了决意,她摸了摸桑蓁的头,“蓁娘,阿姐这次需要你帮忙我了。”
……
这几日,崔叙确实是忙的有些焦头烂额。
在薛如川等人的帮助下,他们走访了坠马那日一同帮忙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请他们各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事情。
不幸的是,,大部分人都表示都没怎么在意他们,只是看到马儿突然发疯才冲过去帮忙的,到了地方看到的景象也确实如张大山说的一样。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唯一幸存的张大山,可是张大山作为柳家派来保护柳锦书的侍卫,他同样没有杀人的动机,甚至一个不好害得柳锦书受伤,他还会被柳家责罚。
崔叙已经派人回打听张大山和伍舟的情况了,但是目前的情况对桑榆还是很不利。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崔叙以为是百里谦回来了,他带了人去寻找那两匹发疯跑掉的马,这是找到了?他忙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桑榆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扮,在桑蓁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崔叙一见是她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桑小娘子,你怎么来了?”
桑榆行了一礼,认真道:“崔寺正,我是来请你允我去验尸的。”
崔叙虚扶的手一顿,“你知道了?”?桑榆笑道:“属下手里握了一条人命,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知道呢?”
崔叙正色道:“我相信桑小娘子并没有做那种事,你身体还没有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崔寺正。”桑榆打断他的话,直言道:“我知崔寺正信我,但是我并不想站在你们的身后,既然这件事因我而起,就应该由我来出面制止。”
眼见崔叙有些诧异,桑榆接着道:“况且我也是大理寺的仵作不是,那么我更不应该避开!”
桑榆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自信的,虽然说的好听,但是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其实并不能参与破案,她既然是“疑凶”,那么按照规矩,她是要避嫌的。
可惜桑榆并不放心这个时候的仵作,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而是只有她亲自验过才能放心,她来的时候已经打听清楚案子的进展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现在有口难辨。
情势所逼,她只能期盼崔叙能让自己去验一验死去的侍卫的尸体,从尸体上找到线索,往往活人会说谎,死人却不会,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说,所有的真相都会在尸体留下痕迹。
面对桑榆坚定的语气和双眼,崔叙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薛如川曾说过,桑榆和薛如英很像,甚至他之前也觉得她很像自己阿娘,可是在此时,崔叙却知道桑榆就是桑榆,她不是像任何人,更不会成为任何人。
想到这里,崔叙微微一笑,对桑榆拱手道:“如此,就请桑仵作费心了。”
桑榆灿烂一笑,“自然!”
距离案发已经有四天的时间了,尽管崔叙做了很多安排,可是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贺咏一直紧盯着大理寺众人,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揪住错处说事。
若不是柳锦书一直不愿离开,只怕他早就按耐不住要回长安搬“救兵”了。
说起来,柳锦书也很奇怪,按照崔叙的说法,她醒来之后一直表现的很平静。
她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是谁救了她,但是当贺咏说是桑榆要杀她之后,她坚定地表示相信桑榆,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留下来等着。
正常小娘子听了这些话不应该相信最亲近的人吗?哪怕柳锦书和贺咏的关系没那么好,那也比自己好多了吧?
桑榆在去停放尸体的院子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了。”崔叙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桑榆深吸一口气,双手推开院门。
一个年约五十的老丈守在院中,一看有人进来,忙不迭地就要过来行礼,“见过崔寺正。”
崔叙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这才给桑榆介绍道:“桑小娘子,这位是牛仵作,他也是我们大理寺资历最老的仵作。”
然后又介绍了桑榆,“这位是桑小娘子,桑仵作。”
牛仵作闻言,诧异道:“原来这位就是桑仵作,久仰大名!”
桑榆道:“哪里哪里,比不得牛仵作经验丰富。”
崔叙见两人都认识了,对牛仵作道:“桑仵作是来勘验伍舟尸体的,牛仵作,她年纪小,你费心点拨她一二。”
牛仵作听完连连称不敢,躬着身子请他们去了屋里。
这个院子原本是附近农庄废弃的,崔叙不愿将尸体停在宋砚的庄子里,就叫人找到了这个院子做停尸之处,还派了侍卫看管。
只是夏天实在炎热,纵然已经送来了冰块保温,尸体还是抵不住腐烂的侵袭,散发着刺鼻的味道。牛仵作恍若未闻,从一旁拿出布巾递给两人。
桑榆道了声谢,接过来捂住口鼻,混合着蒜醋味的布巾遮在脸上,总算将那股奇特的味道掩盖了许多。
牛仵作掀开白布,里面尸体已经变成了青绿之色,他解释道:“小人之前已经验过一遍,从表面上看,死者是被匕首插入腹部,大量失血而亡,他的身上有多处淤青,应该是生前有争斗。”
桑榆问:“这些伤口是匕首刺进去之前的还是之后的?”
牛仵作摇头道:“无法判断,他被匕首刺中之后并没有马上死去,这些淤青就反应在身上,最大的淤青在腹部,像是被撞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