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正听着认真,她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崔叙领着百里谦等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桑榆还在想着为何崔叙他们会在这里,就听见百里谦冷声问道:“桑仵作,你醒来正好,可否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桑榆微愣,她注意到百里谦此话一出,薛如英等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她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情况?就是马儿受惊了,我与柳小娘子一道滚在了地上?怎么,是柳小娘子身子不好了吗?”
不是说她没有事吗?按照当时的情况,她应该也不会有大碍啊。
百里谦一怔,“你是说,你和柳小娘子是一起摔下马的?”
桑榆疑惑了,“是啊,她当时都晕了,若不接住她,她以头抢地,只怕性命难保。”
且不说柳锦书是薛如英的朋友,就是一个陌生人,桑榆也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看他们这个样子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她撑起身来,眼神犀利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崔叙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桑榆的,只能简单说了一下。
桑榆听完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自己不就是救了一个人,怎么就变成杀人凶手了?话本子也不能这么扯吧?
薛如英坐在床榻上,安慰道:“你安心养伤,等我们将事情查明,必定还你清白!”
桑榆点点头,将当时的情况细说了一遍,她完全没有什么查不出来的顾虑,对于这种污蔑方式,桑榆表示也太低级了一点。
有崔叙这个眼光毒辣的查案高手在这里,查清楚真相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她完全没有操心的必要。
这也是因为崔叙刻意对她隐瞒了要害之处,只说了侍卫交代桑榆有杀人之心,并没有说已经有一个侍卫遇害了。
不然按照桑榆的性子肯定不会如此轻松。
薛如英等人也默认了这件事,反正事情早晚会查明,桑榆现在有伤在身,好好修养才是正事。
如此修养了两日后,桑榆终于能够下床走动走动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还要喝苦涩的药汁,桑榆表示这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在得到准许下床的第一时间就要求到院子里透透气,一直忙着照顾她的桑蓁见她气色变好了很多,也不想拘着她,将她搀扶到石凳上坐下后,跑去厨房端药了。
桑榆独自坐在树荫下发起了呆。
这两日,除了桑蓁每天陪着她之外,其他人貌似都很忙,基本上都不会出现在桑榆的面前。
薛如川在她醒来的第二天就辞行了,桑榆这才知道,原来他任职于号称“京城十六卫”中的左威卫司介一职,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桑榆好好养伤,一切开支均由他们薛家负责。
把桑榆弄到特别不好意思,说起来这件事怪不得旁人,也算是意外了。
倒是崔叙他们很奇怪,每日来这里看她一眼就走,要说薛如英倒也罢了,崔叙和百里谦为什么还停留在这里?
大理寺这几日没有新案子了吗?
亦或是,坠马一事还没有查清楚?
桑榆思前想后,得不出结论。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见隔壁院子里似乎有争执声传来。
桑榆眉头一皱,隔壁院子里住的好像是柳锦书来着?她们自从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桑榆有点担心她会出事,踉跄着站起身来,就要去看看。
路过门口的时候,差役面色为难地拦住了她。
桑榆不解道:“怎么?我不能出去吗?”
望着桑榆写满疑惑的眼睛,差役心里暗想,崔寺正安排他们来保护桑仵作,可似乎只是吩咐他们拦着人不让进来,好像没说过桑小娘子不能出去吧?
于是嬉笑道:“怎么会?只是桑仵作刚刚受过伤,身子还没好全,不适合去外间吹风。”
桑榆笑笑,“不碍事,我只是去隔壁看看。”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提着裙摆就去了隔壁院子。
留下两个差役在门口风中凌乱。
正如桑榆猜想的那样,隔壁院子里的气氛并不好。
院子里的连廊抄手下,柳锦书静静地坐在矮凳上,低声咳嗽,史婉清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贺咏站在一旁气汹汹地瞪着眼睛道:“锦书妹妹,你就听我一劝,此地不易久留啊,我们还是尽早回长安才是!”
柳锦书脸色苍白,说出来的话却不容反驳,“不成,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离开的。”
贺咏握拳道:“你的性子怎么就这么倔强,你回长安同柳尚书说一声,柳尚书自然会派人查明,那些大理寺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他们的话你怎能轻易相信。”
柳锦书坚持道:“我相信崔寺正会还给我一个公道的,我不相信桑小娘子会加害于我!”
贺咏更加气愤了,“你在说什么浑话,张大山是你家带来的侍卫,难不成会撒谎不成,他已经再三说了,是那个贱女人杀了伍舟,要不是他去的及时,你也要命丧黄泉,你是亲耳听见的!”
柳锦书背过身子,“我没说不信他,只是我觉得里面有些误会罢了!”
贺咏转到她面前,“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不信你问婉清,他们这些人这几日除了说些好话之外还做了什么?连那个女人的院子都拦的死死的,若不是心里有鬼,他们拦我们做什么?”?史婉清叹了一口气,对柳锦书点了点头,低声道:“锦娘,你就听我表哥一句劝吧。”
柳锦书低头不语。
贺咏再想说了些什么,桑榆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本来只想着过来看看柳锦书是否安好,却不想听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怪不得崔叙等人还不回长安,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没有了结。
甚至于自己在其他人眼里还是一个“杀人疑犯”,难怪自己院子门口会有差役把守,她还以为是需要戒备的缘故。
桑榆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她一只手死死地揪住胸口的衣襟,坠马那日疼痛感又一次涌现出来,仿佛是在告诫她,她还没有从泥潭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