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律法规定:凡功名加身者,享特权,无故不判,无证不押,见官可不跪。
除非真的有确凿证据证明张大郎杀人,不然是不能直接带人去县衙的。
想到这里,不良帅暗骂自己一声,都怪自己太过急切,没弄清楚歹人的身份就来拿人,当下挥手将人放开,耐心解释道:“张大郎,并非某要拿你,实在是你的好友明言你就是那害死人的歹徒,眼下证据也有,我们也是秉公办事。”
张大郎愣住了,脸色满是错愕,他不知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杀人犯了。
此时,张家的摊位前已经挤满了街坊四邻,不少人还在指指点点,张家在这里已经住了十来年,张大郎也算是邻里看着长大的,众人实在不相信他会做杀人犯法的勾当。
忽然,四周看戏的人群向两边散开,几个手提大刀的不良人拥着几个年轻郎君走了过来,后面还有差役驾着马车一并挤了进来。
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尤其是看到板车上盖着白布的东西,更是离的远远的,生怕沾惹上一二。
不良帅一看来人乐了,对张大郎道:“你看,你的同窗来了,就是他们揭发于你,某可没有冤枉人。”
张老丈正要喊冤,一听这话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撑着儿媳妇搀扶着的手站了起来,透过人群看清来人大吃一惊,“怎的是你们?”
张大郎也认出几人,正是与他一起读书时的同窗好友,仇二郎和冯四郎几人。
他们几个长安人士居多,家离的也相近,平时一起读书作诗,吃茶品酒,昨天晚上更是喝酒享乐到宵禁才罢。
怎么现在自己变成了杀人犯,还是好友揭发的?
张大郎说不上自己此时是什么心境,只觉得又气又悲,“你们休要胡说,我杀了何人,又是如何杀的?”
仇二郎脸色惨白,似乎是哭过一场,悲愤道:“张兄,柳大哥没了。”
一听说死人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更加嘈乱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不良帅皱起眉头,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心里烦闷极了,大声呵斥几句,又令不良人将人群远远驱开,这才对张大郎道:“张郎君,你还是跟某走一趟吧,仇二郎一口咬定是你毒死柳大郎,你随我去衙门,真有冤屈,杜明府自会替你做主。”
张大郎自是不愿,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只要去了衙门,他一定会被扣上个杀人疑犯的帽子。
他是读书人,最是看重名声,如此这般跟要了他的小命差不多。
不良帅见此更加烦闷,他不愿在此费事,可又不能对张大郎动粗,一时间倒有些僵持不下。
正在这时,一旁的板车旁穿来呵斥声,“那小娘子,你快离远些,这个不是你能碰的。”
不良帅皱眉,怎的这时还有人捣乱,这是不把他们不良人放在眼里!
待看清来人,准备抽刀刀手缓缓收回,脸色变化几道,突然就挂起了笑意,“桑小娘子,你怎会在此?”
他自以为亲善的笑容配上胡须茂盛的脸实在有些不好看,甚至有点吓人。
桑小榆却不在意,他们认识也有些时候了,这些不良人在外人看来有些凶恶,实际上确大多数都不算坏,颇有些“纸老虎”的意思。
当下客气道:“我家就住在本间里坊,适才准备去趟西市做些采买,见此处热闹,便来看看。”
说完,又低下头看了看板车上白布盖着的“东西”。
不良帅笑意更浓,“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巧了。”
桑榆暗地里撇撇嘴,那可不是巧了,刚刚她还在家里吃朝食,还没吃完就被邻居家的二郎给拖过来了。
她好奇地问:“发生了何事?”
不良帅心中微动,耐心解释了一遍:原来张大郎、仇二郎和死去的柳大郎几人都是昔日的同窗好友,昨天晚间他们并几个同窗约好一起去吃酒,哪知道今天早上柳大郎被照顾他的婆子发现已经死去多时,吓的婆子坊门一开就连忙报案。
长安县县令张明府一大早上朝去了,命不良帅先来抓人。
“那如何能一口咬定是张大郎害死了柳大郎?”
团队聚餐,谁都有害人的可能。
不良帅撇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仇二郎道:“我们本来也只是想先问情况,哪晓得刚刚见到仇二郎,他就全招了,说柳大郎是被张大郎毒害致死的。”
仇二郎一听,忙道:“我,我没胡说,就是张大郎毒死柳大哥的。”
桑榆就问:“那你可有证据?”
“有,有,柳大郎口中吐血,脸色惨白,这不就是中毒而亡?我们中只有张大郎在药铺做事,他可以拿到砒霜之毒!”仇二郎激动喊道:“况且我们昨晚七八个好友中,只有张大郎从未离席!肯定是借此机会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