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幽暗的马车里突兀地挤进来一张圆脸,回荡着他方才说的那番有些阴冷的话。
宁云蓁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口中支支吾吾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管事眼神幽暗一瞬,抬手拿出了她口中塞着的布巾。
宁云蓁大口的吸着气,半晌鼓起勇气道:“你这是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
这布巾真是要将她闷死了,若非有这个东西在,她方才何至于把自己撞的半边肩膀生疼?
不然早在见到薛砚的那一刻,她就开口唤他了。
她顿了顿,一双杏眼里又恢复镇定,继续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该知道今日之事倘若一旦败露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的主子是谁,如果你眼下能够回头,来日我必定不会同你追究。”
她信誓旦旦的说着,被绑着的一只手缓缓艰难地并起三指,作发誓状。
那管事看她一眼,笑了笑:“公主这说教的本事,还是留着待会对旁人说吧。”
说罢,他伸手点住了她的哑穴,随即放下了车帘,马车又开始骨碌碌行进了起来。
眼见他不为所动,宁云蓁闭上眼,张了张唇,偏偏发不出丁点声音。
罢了,只等着静观其变吧。
劝不了的人还是不要浪费口舌,眼下养精蓄锐也是十分关键的,况且她也没料到区区一个管事居然也是懂武的。
在这辆马车的前头,薛砚薛泽已经走出了有一段距离,渐渐到了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上。
华灯初上,两边楼阁檐下俱是张灯结彩,人流如织。
“堂哥怎么心神不宁的?莫不是还在想着方才那个美人?听闻彩云楼今夜要竞选花魁娘子,不如堂哥和我前去观赏一番,那花魁娘子的相貌想来定不比方才那个马车美人的差。”
薛泽凑到他近前说道,双眼不住地对他使着眼色。
薛砚睨了他一眼,薄唇紧抿着,并不出声。
他心头总觉得方才那马车还是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怪异,不知是什么缘故。
兴许便是因为那阵茶花香吧。
世间上拥有茶花香的女子想来不只有宁云蓁,他究竟在烦乱些什么?
见他不回答,薛泽懊恼地以扇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作幡然醒悟状:“我忘了,堂哥这一身伤才刚好,最是喝不得酒了,看来也是注定与那花魁娘子无缘了,不若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那便回去吧。”薛砚从善如流地答道,作势就要往回走。
薛泽却突然急了,忙要上来拉他:“哎?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回去啊,回去有什么意思,我这难得进京城一趟,这还没逛够呢——”
薛砚朝前走了几步,步子却突然顿住了,惹的身后的薛泽一时没刹住脚,咚地一声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嘶。”薛泽揉着额头抬头蹬他,就见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
方才他们在路上遇见的那辆马车,眼下直直地拐进了前头一道巷子里,没了踪影。
“咦?那车夫不是说里头的是他家老爷的外室么?不送回府或者送回庄子里,怎么偏偏往这里送?这条巷子里头可都是些青楼啊,这是送反了吧?”薛泽显然也看到了那辆马车,口中不由得啧啧称奇道。
薛砚目光一凝,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事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堂哥还是准备多管闲事么,外公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晚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