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一时半会儿他回不去的,当初江知行只是生病他都觉得老脸丢尽,更别说这个刚出狱的。
江知浊自己大概也是明白这点,所以也只字未提。
他看着车窗外,沉默了有那么数十秒的时间,缓缓开口,“去看看阿音吧。”
江知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他没说话,而是直接驱车上路,不久就到了距离不算远的郊区公墓。
江知音就‘睡’在这里。
到公墓管理处的时候,俩人填了个名字,江知浊填完以后,把纸笔还给了管理员,“谢谢。”
江知行:……他其实本来以为刚刚他跟狱警鞠躬告别,只是公式化的形式。
但眼前,这似乎不是形式,而是成了习惯。
也是,在那种地方呆了那么久,什么习惯不了?
两人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了江知音的墓碑那里。
江知浊看了一眼,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
江知行解释了一句:“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扰她。”
江知浊神情有些木然,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挺好的。”
他把手里的一束花,放到了江知音的墓碑前,他就那么屈膝蹲在了那里看着,看着那一张空白的碑。
他有些不能相信,他的妹妹就葬在了这里。江知浊缓缓抬起手来,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尤其在快要触碰到墓碑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了停,才又摸了上去。
碑石很凉,冰冷刺骨。
他沿着边缘摸到了中间,最后手掌停在了那里,久久没有收回来。
“原来你离我那么近。”从郊区监狱到这里的路程,不过二十来分钟,他看着那个碑,鼻腔里的酸涩涌了出来,“阿音,哥哥来迟了。”
江知行站在他的身后,原本是静静地看着,后来也不自觉的被他的情绪感染。
忽然也变得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应该对江知浊说些什么,安慰吗?说不出口。
两人在墓地带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准备回去。
一路无话,谁也没有开口。一直到市区的时候,江知浊指着前面的红绿灯路口说,“把我放在前面就行。”
江知行没问什么,依他的话照做了。
靠边儿停好车,江知浊抱着兜子开门下去了,隔着车窗对江知行说了句,“谢谢。”
这俩字的威力不亚于两个原子弹炸开在江知行的心里。
江知浊对他说谢谢?世界末日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江知行探身喊他一声,“你去哪儿?”
江知浊停了停脚步,侧头扔了句,“不用你管。”
随即抬脚离去。
江知行坐在车子里,好久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他难以想象,江知浊这种人要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也没有再多纠结,不管因为什么,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回到住处,江知行直接去了1702。
时间还早,他打了个电话给邵堂,让他明天过来一趟。
邵堂自从知道他的病,一直都有点紧张兮兮的,现在一说让他上门儿去,不免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了江老大?”
江知行取下眼镜来,捏了捏眉心,闭目养神,“有些事得做个了断。”
“……”
挂了电话,江知行靠在沙发上,良久没有回神。
他沉浸在1702这一片浓重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声响和光亮。
这里原先充斥着的有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似乎都在慢慢消失,他努力的回想,努力的镌刻在心上,但终究是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