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谦将纸条递给了于忘忧,道:“不错,她在俞鸿志的书房里,寻到了兵部供货商的案牍,那‘鸿昌商行’,是徐宜引入的。”
于忘忧听了这话,接着说:“如此说来,徐宜的嫌疑便更大了!?”
他们见过老黄之后,将所有的线索汇总在了一起,发现被罪罚的几家商行,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小作坊,应当没有胆子出军备残次品。刑部在查证之时,曾查过一家“鸿昌商行”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在罪罚之前,又将这鸿昌商行的名字给抹了,这便让宋怀谦起了疑心。
他们顺藤摸瓜,发现这家鸿昌商行,是一家老字号商行,不但经营盐铁,还会做些皮料买卖,鸿昌商行的生意遍布各地,横跨大延东西。
所以,宋怀谦便让俞清月先从“鸿昌商行”找起,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于忘忧问:“不过,俞小姐会不会为了维护她父亲而骗我们?”
宋怀谦默了片刻,认真道:“不会。兵部的案牍都有多轮盖印,做不了假。”
于忘忧“嗯”了声,他坐直身子,道:“如此说来,若是鸿昌商行由徐宜引入,那俞鸿志多半是无辜的了。”
宋怀谦点了下头,说:“既然案牍都在俞鸿志那里,与鸿昌往来有关的记录册,说不定也在。”
于忘忧与宋怀谦对视一眼,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若俞小姐所言非虚,那记录册便是徐宜的命门,他如何会允许记录册落到旁人手中?”
“若按常理推断,确实如此……但我总觉得,俞鸿志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他若要上位,自然也想拿捏住徐宜的把柄,他既知道鸿昌是徐宜引入的,不可能不关注此事。”宋怀谦说道。
“也好。”于忘忧也赞同宋怀谦的想法,说:“不过,那俞小姐近水楼台,让她继续找不就好了么?”
宋怀谦沉吟道:“她在府中处境不易,若是被俞鸿志发现,只怕会弄巧成拙,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探一探虚实为好。”
于忘忧看了他一眼,笑说:“你何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想保护人家就直说!”
于忘忧说着,便打算将手上的纸条送到灯台上,宋怀谦不假思索地接过来,重新收好,道:“莫要胡诌。”
于忘忧笑意更浓,说:“我哪有胡诌?方才是谁盯着衣裳上的刺绣看了半晌?怀谦啊怀谦,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么?”
宋怀谦冷眼瞥他,道:“我竟不知你睡着了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然如此,今夜你便不要睡了,西域的布防我已想好,便交给你绘制了。”
“喂,你也不能这般公报私仇吧!?”于忘忧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宋怀谦。
宋怀谦却笑了,他站起身来,对于忘忧说:“有劳了,于副将。”
说罢,他便离开了书房。
于忘忧连忙问道:“怀谦,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宋怀谦幽幽扔下一句:“方才不是说了么?去探虚实。”
长夜漫漫,星光分外灿烂。
夏夜的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风声绕过院墙,又转到屋顶,带来了一个颀长的黑影。
宋怀谦在黑暗中环顾四周,见周边无人,便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子里。
这侍郎府不算大,按照宅院的格局排布,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书房。
书房门口值守的小厮,已经抱着双臂,打起了盹,恰好为宋怀谦提供了便利。
他无声地打开后窗,翻了进去。
房中静悄悄的,宋怀谦借着微弱的月光,顺利找到了存放案牍的书架,在夜里,他依旧视物清晰,便顺着布包上的牌子,一个一个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