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媛想反驳,可被俞清月一瞥,话就吞了回去。
众宾客献宝似的拿出礼物赠与徐夫人,徐夫人一时目不暇接,身边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她只能频频点头,让丫鬟们快些将礼物整理好。
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徐夫人便觉得有些累了,她招呼众人落座,众人这才散开,各归各位。
按照往常的规矩,贺礼直接交给库房的人,登记一下便好,但今日徐夫人组了刺绣展,故而各家夫人小姐,都争相来徐夫人面前介绍自家的绣品,便是希望在中庭的绣品展上,博个好位置。
可看了好半天,徐夫人也没有见到让她满意的绣品。
徐夫人坐下喝了口茶,才有功夫打量席面上的诸人,当她的目光经过俞清月和俞清媛时,忽而一顿,道:“恕我眼拙,这两位是?”
俞清月立即起身而拜,道:“小女俞清月,携妹妹见过徐夫人。”
徐夫人方才便瞥见了俞清月,但见她守礼地站在一旁,那恬淡如水的模样,倒是让人记忆深刻。
徐夫人笑道:“怎么只见你们二人?俞夫人呢?”
俞清月低声道:“家母身子不适,故而未能前来恭贺贵府乔迁之喜,但母亲千叮万嘱,让小女一定要将心意带到。”
眼下官眷成群,贺礼几乎堆成了山,若论贵重,她的礼物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要是论心意,她便胸有成竹。
徐夫人见俞清月进退有度,顿时心生好感,笑道:“好,你母亲客气了。”
俞清月微微一笑,便让红蕊呈上了托盘,托盘里叠放着一件海棠色的春衫。
这春衫上面并未镶金嵌玉,但用丝线串了极小的珍珠,自肩部向下蜿蜒,看起来流畅优美,徐夫人为这精巧的绣功所动,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衣衫,这衣衫看着有些厚度,但摸起来却轻如无物,柔滑惊人。
衣料上的珍珠与银色丝线相互缠绕,好像描绘成了某种形状,徐夫人似有所感,她拎起衣衫,细细打量上面的图案,神色蓦地一顿。
“这绣的是……白云峰?”
徐夫人说罢,俞清月颔首,答说:“是。清月曾经看过一本游记,上面说白云峰人杰地灵,英才辈出,乃是我延国北边的宝地,前段日子偶然得知,徐夫人也出身于白云峰,便想将白云峰绣在裙衫上,赠予夫人。”
徐夫人在收到其他贺礼之时,都维持着得体又礼貌的微笑,唯独见到这件衣衫,眼中才真正露出了喜爱之色。
“夫人……”一旁的丫鬟出声提示,徐夫人才回过神来,她有些不舍地放下了裙衫,笑道:“我虽阔别家乡已久,但乡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记得十分清楚,方才一见这山脉、松林,便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白云峰……”
徐夫人抬起眸子,静静凝视着俞清月,温和地说:“你有心了……来人,将这件裙衫,挂在绣展的中央,我要请众宾客都看看。”
末了,徐夫人又对一旁的丫鬟道:“清月与我有缘,将她的座位搬近些,我们也好说话。”
于是,俞清月的位置便从最末端,提到了同辈的最前面。
徐夫人这话一出,在场的官眷们,便都要高看俞清月一眼了。
俞清媛眼睁睁地看着俞清月搬离了自己,不禁心头恼恨。
她坐在马车上时,也偷瞄过这件衣衫,可当时并未看出来上面绣的是什么,早知徐夫人如此看重那什么白云峰,她就该抢在俞清月前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