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崔九不咸不淡的马屁,确实宽慰不少。
远处忽然传来马嘶声。
李桃歌攥紧黄泉枪,如临大敌。
马嘶过后是马蹄踏地,逐渐感受到大地震颤不停,且愈演愈烈。
早在设伏之前,李桃歌就定好了策略,打蛇要打七寸,拦腰斩断敌军腹部为佳,这样首尾不能呼应,黑灯瞎火的,军令无法传达,几万大军来了都要吃亏。
可等到敌军临近,李桃歌这才发现自己下达的军令挺荒唐,乌泱泱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哪里能判断出七寸。
带有膻臭味的骑兵从面前呼啸而过。
数到千余骑左右,李桃歌霍然起身,拉弓如满月,朝着一名满甲将领射去。
这一箭之后,喊杀声响彻天际。
对面的不良人,不知从哪弄来的破鼓,动静大的出奇,而且伴随着沙石声,不仅吓得对方骏马嘶吼狂奔,连李桃歌都吓了一跳。
奔跑中的骑兵,极难射中,普通士卒只能依靠铺天盖地的箭雨去蒙,靠数量去收割对方性命,卜大公子则不同,凭借引以为傲的箭术,专挑甲胄精良的敌将射杀。
箭矢带起漩涡,贯穿甲胄后余势不减,将人从马背掀飞,活活钉死在山坡。
一箭一将,六支箭射出,从未失手。
不良人常年和匪盗打交道,江湖气息浓郁,缉拿案犯时不择手段,百姓都称呼他们为官匪。打起仗来,也和其他将士不同,先是扔出类似于爆竹的圆雷,使得对方马儿受惊,接着射去一袋箭矢,对方已经倒的七七八八,待敌军近身,掀起左边衣袖,露出小巧玲珑的手弩,美名蜂尾,弩尖沾有毒液。
手弩常年绑在手臂,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指不定会误伤自己,于是袁柏千挑万选,选中了一种特殊毒药,中毒者几息间四肢僵硬,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只要缓过半柱香,逐渐恢复力气,与常人无异。
半炷香,战场上能死千八百回了,还要眼睁睁望着自己被杀,不如立刻毙命死了干净。
先登营终于出手,不射箭,不架弩,凭借常年爬城墙锻炼出来的恐怖膂力,用几十根铁索当起了拦路虎,八人站在两端,待骑兵来到面前,同时发力,铁锁竖起两尺,几匹马同时倒地,顿时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爬起来,就看到周围站满面露狞笑的壮硕士卒,刀起刀落,人头滚落在地。
有先登营拦截,极少能有骑兵越过这道障碍,十个里面能有一个漏网之鱼,拍着胸脯没喘匀气,草原狼骑的强弓瞬息而至,最少的挨了三十多箭,最多的插满上百支箭,比起刺猬都像刺猬。
草原狼骑的射术有多精湛?从中箭的士卒可以管中窥豹,这十几只刺猬,周边只有稀稀落落的七八支箭,有几支还是同伴射落,细细想来,愈发可怖。
半炷香都不到,三千余人的骑兵死伤过半,后面的敌军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往回跑,袁柏亲自抢来战马,大吼一声,“屁股上有老茧的,随我追!”
寓意骑术上佳的不良人,去追击敌寇。
李桃歌拎起黄泉枪,走入尸横遍野的战场,这支骑兵都是安西军装扮,持刀矛,佩宁刀,挑开一名敌将头盔,相貌和大宁将士相近,并无不同之处,看来不是黄瞳蛮子。
再来到一名打着冷颤的敌军身前,李桃歌抓住插在他脖子上的箭羽,轻声问道:“射穿了肺,没得救了,祖籍哪里?叫什么名字,有机会,我替你给家里人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