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记忆涌入脑海,宋予恩想也不想直接伸出手。
但,不是为了方便王氏给她套镯子,而是展现腕子两边的首饰。
皓白的手腕上,一边是玲珑剔透的金镶玉钏子,光是那玉的水头,打眼瞧着就知道是好料子。
另一边则是木质的手镯,从那成色看应该是小叶紫檀,油头极好,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继夫人说迟了,我左手上这个呢,是太后娘娘赐下的金玉满堂手钏,右边是长宁郡主送的多福真言镯。”
“我这腕子细,承受不住太多,这般重要的手镯还是继夫人自己守着吧!”
说话间,宋予恩避开王氏的动作,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裳。
还是那句话,她搬出太后娘娘,哪怕王氏心里有疑,也不可能出面求证。
镯子是送不出去了,王氏的手紧了紧,拿出帕子将镯子仔仔细细包好,像是对待什么珍稀宝物。
“也是,太后娘娘和郡主尊贵,你戴她们送的首饰更合适,那这镯子我先替你保管。”
“等到了合适的时间,它还是你的!”
宋予恩瞥了眼她的动作,轻轻一笑,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听说,继夫人娘家原是行商出身?”
王氏动作微顿,点了点头:“早些年的确是,不过后来家里出了进士,只登三甲,便没经商路了。”
士农工商,商最为人瞧不上,王氏自然想要遮掩。
宋予恩没有利用这个羞辱她的心思。
嗯了一声,抬手指着那镯子道:“但凡是有点眼力,都能看出这镯子是最差的料子打造。”
“飘绿上浮,透着肉眼可见的厚白灰,并非真的飘花绿,而是最次等的浮翠。”
“前者一个价值千金,后者不到一两银子就能买到,继夫人说这便宜廉价的镯子是姑婆手里传下来。”
“啧,说不出是姑婆被人骗了,还是继夫人被人骗了!”
王氏的动作彻底停下了,她下意识抓紧了镯子:“不可能。”
“沈家祖上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传家的东西不可能如此便宜轻率。”
“或许,是你看错了。”
宋予恩没有往下争辩真假,只笑道:“继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王氏被她那一笑,笑的心口发毛。
不对啊,修益说这毛丫头被宋家二房的人打压,别说出去见世面,在府上吃不好穿不好,更别说金银首饰了。
这镯子她命人挑选过,糊弄外行人绝对足够。
怎么宋予恩看也不看,竟能一眼洞穿?
再说了,益儿分明说他已俘获宋予恩的心,怎么这会儿瞧着并非益儿说的那样?
相反,她要是真把益儿当心上人,该对心上人的娘恭敬有加,而不是三句话里有两句话带着刺。
王氏心里有千般疑惑,再也无法像没进门前那么自信。
她拿不准宋予恩到底是怎么了,索性将镯子包好揣起来,边应付道:“不管你怎么想。”
“祖传的东西,我可不敢怀疑。”
宋予恩拨弄着茶盏,似笑非笑:“将人当傻子的,在别人眼里也是傻子。”
“继夫人,您可千万别成为这样的人,贻笑大方!”
“你!”王氏想要反驳,话到嘴边,猛然意识到不对。
这宋予恩字字句句,怎么都像是激将法?
她算是明白了,要么是为了婚事跟益儿闹别扭,要么是被沈藏之给的天价聘礼打动,已经变了心!
王氏百般念头,只当听不懂:“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还会跟我说大道理了。”
“这手镯你不要,我暂时帮你收着,今儿来除了给你送礼,还想请你帮我调整一下药方。”
她说话间瞥了眼屋内其他人:“事关我的身体,麻烦你叫这些人先回避。”
桑枝蹙了蹙眉:“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