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老夫人伸出来的手上,捏着一把金灿灿的桂花。
不难看出,那些花儿含苞待放,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不仅手上有,她衣襟鼓鼓囊囊,里面也都是。
这一跤跌下来,怀中桂花也跟着洒了一些。
镇国公老夫人仿佛不觉得痛,伸着颤抖不已的手,浑浊的双眼殷殷期盼,等着宋予恩回应。
饶是宋予恩跟她毫无关系,也被这等母爱感动。
她眼眶微润,蹲下握住老夫人的手:“我们先回屋,您吃完药睡下,我来做桂花糕。”
镇国公老夫人盯着宋云,压根不信她这番话:“你说真的?”
“当真。”宋予恩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一边搀扶一边安抚。
“昨日我被事情绊住脚,没顾得上来看您,是我不好,以后绝对不会了!”
镇国公夫人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娘担心,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又不要娘了。”
“ 不会。”宋予恩红着眼,轻声道:“您做的很好了,是女儿不孝。”
“你也好。”镇国公老夫人满眼都是宋予恩,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哽咽道。
“你是我精心娇养的姑娘,三岁开蒙,比男子都要早,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样不拔尖,哪能不好?”
一说起来,镇国公老夫人心头的自责涌上来。
她牵着宋予恩的手,哽咽道:“也怪我,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才会被那人拐走……”
说到这,她意识到不能往下,恐伤了母女情分,改口道:“往事不提,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宋予恩顺着她的话点头:“是,那我们先好好吃药,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镇国公老夫人点头,由着宋予恩搀扶。
但走一步,她脚腕便传来钻心的痛。
附香蹲下看了眼,小声道:“扭到了,骨头没问题。”
“你和木槿搭手,抱着老夫人上去吧。”宋予恩叹了一声,又看向那棵桂花树。
树叶繁茂,密密麻麻挡住了树干,难怪之前他们都没看到树上有人。
但,要想爬上去,以老夫人的情况的确要费一番力气。
老夫人这份母爱,真的叫人感动。
此时掌柜也赶了过来,他知道老夫人藏在桂花树上,吓了一大跳。
同时也觉得匪夷所思:“小侯夫人,您说这老太太都虚成那样了,怎地有力气爬树?”
“何况院子里的桂花树修剪过,树干直溜,爬上去可不容易。”
宋予恩要是没想到老夫人的藏身之处,他们便是把上京翻过来,也不会猜到这儿!
“母亲的本能。”宋予恩叹了一声:“姜小姐是老夫人和镇国公的老来子。”
“金尊玉贵的宠着,如精心浇灌的花,后来花被人折了,老夫人的精神头也出了问题。”
“在老夫人心里我便是姜蓉姜小姐,好不容易重逢,她费劲千辛万苦也会留住。”
杨掌柜感动的眼热,同时担忧:“您说这老夫人好不容易寻到寄托。”
“若有朝一日她认出您并不是姜蓉小姐,只怕活不成……”
宋予恩也想到了那可能,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宋予恩长出一口气:“我先去给老夫人诊脉,她摔那一下可不轻。”
掌柜迟疑:“小侯夫人,不如将消息送去镇国公府吧,到底是人家的老夫人。”
“这个年岁,本就身子不好,又跌了一跤,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药行不够偿命的!”
宋予恩犹豫一瞬,叹道:“掌柜,容我先去试探一下老夫人的态度。”
“否则强行把人送回去,万一遭了刺激,同样不好。”
镇国公老夫人躺下后,周身的痛感都起来了。
她痛的不住的哎哟呻吟,手却捏着一把黄岑岑的桂花没松开过,眼睛也一直盯着门口。
“夫人,您可算来了!”木槿在门口候着,低声道:“老夫人说后腰疼的厉害。”
“我们二人不敢挪动,您赶紧去瞧瞧。”
宋予恩嗯了一声,急忙进门。
老夫人看到她来,呼痛的声音小了很多:“蓉儿,你终于来了。”
宋予恩那声母亲并未叫出口:“您后腰要不要紧?”
“不要紧。”老夫人把桂花给宋予恩:“扶我起来,我给你做桂花糕。”
“先看病。”宋予恩握住老夫人的手,顺势将她侧身,检查后腰的骨头。
老夫人任由她动作,背对着宋予恩满是疑惑:“蓉儿,你从前并未接触医术。”
“怎么多年不见,竟还有了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