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降落,深沉的颜色逐渐覆盖了整片天空。
明亮的星辰开始在这深邃的幕布上闪烁,相比之下,那些微弱的星星更加黯淡消沉。
秦不觉爬上飘窗,将自己房间的窗户大大地推开,坐下,双腿盘起,双手合十,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可活蹦乱跳的家伙,根本没有入定、冥想的意思,而是支楞着耳朵,想要……
这天是周六,他的家人第二天不需要去上班或上学。可秦慎思与丁常青已受邀参加教育类讲座;秦守志与彭琢有学校下周的工作要安排和预备;大苏要带苏知乐去逛智能科技博览会,所以,吃过饭或回房或回家了。
秦元玉因为要整理带来的物品,留宿父母家中,此时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秦不觉本来想和电竞团队的好友们一起去庆祝,可遇着的事惹得小伙子心情不佳,将庆祝的事往后延了,约定等他通过顶尖名校的招聘考核再进行。
他料定自家小姑接着章形树那个电话,欲言又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还会有动静。
因此,秦不觉特地躲到离阳台最近的飘窗上打探情况,以了解那嘉桥中学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一边能让闻映台写出那封信,一边又能让爷爷奶奶建议他降低维度去嘉桥当老师。
秦不觉平时喜欢电竞,又看了不少情节小说,甚至有种腹黑的担心——他家老爷子建议他进嘉桥,会不会是别有什么目的?
在阳台的静谧之中,秦元玉的心事随风轻轻飘动,并未察觉:隔壁的飘窗后竟躲着个大侄子。
缓缓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她拨通了章形树的电话。
“那封信,的确是小闻写的。”秦元玉肯定的声音,融着憾惜,又带着不服气,“我熟悉她的字迹——她的字和她人一样,漂亮又有韧性!比秦不觉一手‘蟹爬’漂亮太多!”
提及写字,秦不觉的耳朵不自觉地发热。
别看他出身教师世家,大学七年学的是中文专业,可因为性子急躁,那一手字真不咋的!
因而他被母亲彭琢敲过不知多少次脑门,提醒说就快当老师了,再这么“蟹爬”都不好意思拿粉笔。
秦不觉本来没啥紧迫感,只怨为什么都电子时代了,中小学生还不能人手捧个平板电脑,以减少作业负担。
可这会想起捡到的那封信中,闻映台笔锋遒劲外加书写清丽的字体,秦不觉就有些汗颜,想着:可以在暑假期间报个写字班,突击那么一下,免得上了讲台真被学生们小瞧喽!
章形树回应的话,秦不觉听不见。
可那位优秀的校长此时有点担忧是无疑的,因为秦元玉在安慰说:“章校,你还没有正式接手嘉桥中学,那里的实际情况或许并非小闻所描述的那样严重。小闻毕竟还是个年轻教师,工作经验尚浅,有些问题在她看来或许难以解决,但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
秦不觉感觉自己能猜到章形树说了些什么——毕竟是那样一封信,哪位即将接任的校长看了不头疼?
接下来,章形树可能在细问闻映台的情况。
秦元玉继续说明:“我带小闻的时候,她样样好,是不用家长和老师操心的那种孩子。只是她心思过于细腻了些,遇到解决不掉的问题喜欢闷着,因此吃过亏也影响和老师、同学的交流。可就算这样,她也比我家秦不觉和苏知乐让人省心。”
“切!”坐在垫子上的秦不觉听着,龇了龇牙,“为什么表扬她、批评她都要带上我和知乐做垫背,小姑您几个意思啊?”
阳台那边的秦元玉可能想抓紧整理书籍,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阳台的花架上,返身搬出来一个纸箱子。
章形树对话的声音透了出来,顺风模模糊糊传到秦不觉竖起的耳朵里:“就是因为……所以我感……她信里写……应该……对嘉桥来说……是障……要突破……发展,必须认真……”
在朦胧的月光与摇曳的灯光下,秦元玉一边整理箱内的物品,一边听着章形树的言语,嘴角、眉头有凝重,却不见多少愁意,反而更显一份坚定。
片刻后,她回应:“等到下个月,我们各自踏进校园,就有机会详细排摸情况。我也担心松宁三中……网络上的那些吐槽,虽有些部分明显过激,但也反映出了一些问题,特别是连方局都提到的:围墙上反复出现的那几个洞,我就得看看,是怎么回事,得想办法把那些洞给堵上!……”
月光下斑驳的树影,秦元玉的影子与声音一样,融入几分夜的深沉。
“没错,有多少洞就得堵多少洞!”章形树又朗朗地笑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让秦不觉勉强能听得清晰:“学校存在的问题,我们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或听人吐槽,否则和纸上谈兵差不多。所以,我准备下周先去嘉桥探探看。”
“你现在就去嘉桥?不太合适吧?”秦元玉不怎么赞成,“虽说区里决定了,也向市里报备了,可还没正式通知上任呢。”
“我不是进校,是先去周边看看……”章形树的声音又渐渐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