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知道了,他还有个姑姑,也是他们家名的源头。】
“咦,什么鬼,竟然看不见?”云朵爆开,巨影诧异的声音传来,隆隆的脚步不绝于耳,它正在向着这边逼近,躺在地上的格兰默默的想道。
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对方前来,然后把自己吞掉,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到,没有力量的他,什么也做不到。
过往的记忆逐渐变得淡薄,霜蓝色的眼睛越发淡白,如同正在褪色一般。
啊,自己果然还是失败了,真是遗憾。
也难怪,自己本来就是弱者的后代,所以会输,也是十分合理的。
果然,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
深蓝的光芒蔓延而来,将他的身躯全部淹没,如同被潮水湮灭的凡俗石头一样。
【“你听好了,格兰,你有着必须要肩负的责任,那是你哪怕死也要达成的使命。”
肃穆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低着头,看着地下方砖的冷色花纹,他默默的聆听着。
“洁白无暇,身披羽翼,长颈而云尾,低鸣若玉盘,在地榆界被誉为最终大神,至高之龙,永恒维度主宰者的‘沧溟之龙’,我曾与其搏杀千年,将其彻底吞噬。”
“它曾经的形象就是我们如今的真身,被世人所铭记,视作我们一族所走的道路,但是,你我心中要明白,我们的根底依旧是人类。”
谆谆教诲的话语不断传来,他沉心静气,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在传说中,沧溟之龙蛮横而傲慢,视苍生为无物,醒时肆虐世间,眠时冰封万物,可以说,若非它实力强劲,不然在他人口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龙。”
“但我却深知,这个传闻既有真,也有假,你抬起头。”
声音一停,他识趣的抬头,面前气势强盛的父亲伸出手,其中浮现出一个长颈的狰狞凶兽,他顿时认出,那就是父亲为他人所知的形象,沧溟真身。
只是他眼神微凝,却在沧溟真身的旁边发现一些跳动的小白点。
“我将其杀死,便看到了这些。”父亲平静的声音传来,他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一点,那数道白色的光点顿时放大,他的瞳孔不由一缩。
“螟蛉鸟,地榆界最为普遍的小型鸟雀,被当地的人们所捕食,被兽类啃食,被无端的天象所灭杀,这是一群弱小而无力的鸟雀。”
“性情怯懦,每次有点动静就会急忙逃窜,所有的生灵都对其充满了恶意。”
“仿佛一出生就是为了死亡一样,一旦起步,永远不得停息,一坠必死,不是在低空躲避各种危险,就是沦为他人口中的食物,是毫无疑问的弱者。”
“”他沉默的看向挡在那道沧溟之龙前方的螟蛉鸟们,面对那道锋芒毕露的身影,它们却跃起身,极为凶悍的对其发动了进攻。
当然,那道身影只是略一弹手,螟蛉鸟就接连坠地,就如它们生来的命运一样,被大地热切的包裹住,连一丝血迹也不曾留下。
“是寄生,还是子嗣?”仿佛心中涌动着某种躁动的情绪,他不由开口问道,这对于一贯注重礼仪的诺伦家来讲,可称得上是冒犯。
然而,那人却并没有出言责罚他,而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而后,平静道。
“那不重要,沧溟之龙也好,螟蛉鸟也好,都是与我们不相干的存在,没必要去在意,而我之所以将这个故事,也是想问你一句。”
那人的面孔变得深沉,仿佛整张脸都处在暗影中一样,显得异常幽深。
“你是想当蛮横霸道的沧溟之龙,还是软弱无力的螟蛉鸟,说吧,我给你选择的余地,某些事情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他的心中一阵激灵,想起被誉为魔女的姑姑与现在家族的微妙关系,以及在父亲强大的沧溟真身庇护下那些奢靡度日的普通族人。
它们都是‘沧溟之龙’,而包含自己在内的族人,都是‘螟蛉鸟’。
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张口道。
“我选择”】
蓝色的光芒逐渐褪去,格兰睁开眼睛,已然半数灰白的眼珠深处出现一缕光芒,他忽地想起,似乎那些螟蛉鸟的眼睛就是灰白的。
“您究竟是预料到哪一步啊”
他苦笑着,但是,他内心也明白,纵然那个强大的父亲也不至于洞见今日的一幕,只是,那个人一定明白,只要身处战场就必然遇到的困境。
当当当。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混杂着吐字不清的谩骂声,冰冷的扫视目光蓦然对准这边。
“原来在这儿啊,真是让我好找。”御座狞笑着,如同看着中了陷阱的猎物一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你也是螟蛉之鸟呢。”
格兰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疲惫的双眼看向远方,这一刻,在彼此内心交汇的地点,他看到了,那紧密缠绕在一切的巨型肉球。
那便是由数个敌视联邦的国主们融合而成的怪物,一半是那些死士哀嚎着的灵魂,另一半是眼神阴翳,脸上带着凶狠之色的国主们。
而所谓的‘御座’,只是双方暂时妥协的产物,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伙会迎来解体的命运。
“哈!”御座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他咆哮着冲过来,就要将眼前的猎物彻底撕裂。
然而,看着袭来的御座,格兰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笑意。
“真是可惜。”他轻声道,深蓝色的光芒自眼眸深处吞吐而出,御座表情严肃的立在原地,那分明是更加熊伟,更为强大的沧溟之龙。
‘沧溟之龙’静静的望着这边,蓝色气芒涌动,威势惊人,御座打量片刻,脸上浮现嗤笑表情,不过是个花架子,还奈何不了他。
咔吧,咔吧,御座表情大变,猛地抬头看向上空,那是正在出现一道道裂口的‘天空’,整个‘世界’中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他猛地回头看向这边。
“你疯了,竟然崩碎自己的道则,你真的不怕死吗?!”御座的表情变得扭曲,他半是不甘,半是恼怒的咆哮着。
“我可是发过誓的,要成为沧溟之龙,这点代价”格兰笑了起来,“还真是轻松啊。”
轰隆的爆炸声响起,那是以自身道路爆开而引发的心灵震爆,而后,全部对准御座激射而去,那是仿若利刃的一道道气流。
“你以为这就可以伤到我吗?!”御座冷喝道,身体表面闪过一道金属般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