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淡然一笑,左手的指尖轻轻一弹,只见眼前凝聚的那道起伏的白光顿时朝楚圣天弹了去,楚圣天那圣洁沉寂的俊脸也拂过一道轻笑,衣袖轻轻一挥,手中的金刀快速的一划而过,一道金色的圆弧自刀刃掠过,与弹来的白光猛然一阵碰撞,爆炸声大起,眨眼间,数丈之内飞舞的寒夜悉数化作一片狼藉的粉末。
两人张开双臂凌风跃起,顷刻之间便已经各自往相反的方向飘了去,轻轻的落在一枝树枝上,相视而笑。
“不用我们圣坛的绝学?如此,圣子,你可能不是我楚圣天的对手!”
楚圣天手中的金刀横在胸前,反射的淡淡金光映着他那张俊脸,清影摇曳,一瞬之间看着有些恍惚而不真实,缥缈如游弋在九天之上的浮云。
圣子那略带些许秀气的俊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新月浅笑,修长洁白的指尖自冰凉的薄尺上缓缓夹擦而过,冷月之下,只见那透明微微泛着凉光的薄尺在一瞬间又明亮了几分,指尖自尺头收住,“哦?那么便试试好了!”
刀影纵横,只见两人足尖一点,再次凌空跃起,透明的幽光与劈来的金光肆意交错,冷空之中不时的传来兵刃那寒冷的交击声。
明月清风空思夜,一刀断影影还长!
圣子望着御风而来的楚圣天,身子一偏,灵活的躲开了他横劈而来的刀光,却同时在心里低低的念了这么一句。
空悲切,笑流年,一朝情长看不破,伤流景,叹往昔,爱恨情仇尽成空。
明明像天上的明日一样的男子,在莽苍大陆备受瞩目,让多少女子魂牵梦绕,望断了婆娑的眸光?而他一直以来也知道他有那般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想他,应该也有几位红颜知己的,却不想……
他居然也寂寞苍穹里的这抹弯弯孤月……
冷月之下肆意对战的两人手中的动作越发的加快,白色的清辉与那淡金色的幽光不停的交错流动,方圆数丈之内的空气已然被那强大的真气禁锢住,漫天的流霜静止不动——‘叮!’‘呯!’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一道清冷的破空声之后,楚圣天手中的金刀突然脱落,两人双双落地,楚圣天急退数步,然而不待他站稳,一道冰冷的寒意便逼上他的颈间,他眼中有短暂的诧异,低头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大手,从不离身的金刀便插在他跟前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踉跄了一步,终于也稳住了自己,偏过头望着抵在自己颈间的透明闪烁着诡异凉光的薄尺,他终于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圣子不愧是我圣坛第一人!我楚圣天愿意甘拜下风!我输了!”
楚圣天这话一落,圣子那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扯过一道淡淡的涟漪,“与对手交手,最忌不专心,你若是心平气和与我交手,我要赢你,单单凭这套尺法,绝无可能!”
说着,圣子已经移开指着他颈间的薄尺,迅速的往衣袖中收了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朝亭子的阶梯处走了去。
楚圣天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缓和了许久,这才睁开眼睛,走了过去,将那金刀收起,然后朝圣子走了过去。
“我以为,你也是应该恨我的,因为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大楚……”
楚圣天在圣子的身旁坐下,一手接过圣子递过来的已经满上的酒杯,喝的酒杯,喝了一口下去,才疑惑的望着圣子,声音里不难听出一些歉意。
“我虽然不是什么贤士,很明事理,但是心里还是知道你与那件事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我总不能将那些恨加注在你身上,毕竟,你也跟我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不是吗?”
圣子仰头饮下一杯酒,平淡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的波澜,“况且,当年我也算是欠了你母后一个人情,没有她的通风报信,师傅可能也没有那么快的知道消息,虽然外公也跟师傅……”
“母后她……”
楚圣天叹息了一声,到底没有说下去,想了许久,才继续道,“所以,你也不再怪北璃赤?”
“我已经没有怪他的理由,但是不能否认,我心里对他终于不能回到从前。甚至有的时候,我对他是我妹夫之事稍有排斥,但是,只要七夜没有意见,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有的时候,我还更希望七夜能跟你一起。”
圣子怅然道,微微抬头,望向空中那轮凄清冷淡的弯月,沉默许久,“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她,她……她跟北璃赤在一起,会很累……”
“爹娘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对她尽过做大哥的责任,我欠她太多。多到没有资格面对她。但是,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后悔这么做,因为,她若是跟着我,说不定早就……”
“那时候觉得,命算什么?什么也没有了,还要命来做什么?”
“后来,想到我大仇未报,所以我才活了过来。我放弃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报仇!”
……
楚圣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向话不多的圣子今晚竟然一连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而且说的都是他藏在心底的事情。
听着他的话,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感觉他心中那抹沉痛。
“所以,圣子连净月公主也能放弃,就因为报仇吗?”
楚圣天望着圣子那惨淡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整个莽苍大陆都知道,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北净月对风御城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到如今仍然不愿意嫁作他妇,只为守着一份没有可能的爱情,痴情如此,他作为当事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容?
果然,楚圣天这话问出来,圣子那动作便是猛地一震,一杯酒尽数倾泻而出,沾湿整个手掌犹不自知,脸色也顿时僵硬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