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独自漫步于林间,沐浴在阳光之下,柔和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仿若点点星辰般轻柔而温暖。微风轻抚,鸟语虫鸣。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宁与美好,仿佛那场血腥的杀戮只是一场可怖的梦魇。然而,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不时传来的隐痛,却在不断地提醒她,这一切绝非虚妄。
她的目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投向远处那巍峨的石墙。高耸的石墙将那片荒芜的大漠全然遮蔽于身后,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石墙之上,遍布的刀剑痕迹昭示着往昔的惨烈鏖战。
花翎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花翎也注意到了她,立即微笑着向她走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整整一天一夜了!”
玄青笑了笑,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他他好些了吗?”
花翎微微一笑:“姑娘放心,少主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我已经为他处理过了,他和你一样,也是昏睡了好久”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片刻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少主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玄青可好些了’。”
玄青的神情微微一变,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她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见她如此,花翎的语气愈发轻柔:“少主就在前面的溪水旁,只需再走几步便能见到。姑娘不妨去看看他?”她边说边伸出手,想要拉起玄青的手。
玄青却悄然缩回了手,摇了摇头:“不不必了。”她取下腰间的凝炎玉,递到花翎面前:“这凝炎玉,烦请姐姐代我转交给他!”
花翎凝视着玄青手中的凝炎玉,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姑娘,你又何必如此计较呢?”
玄青却决然地回应:“我不能再欠他更多了。”
花翎沉默了片刻:“若姑娘执意要归还,还请姑娘亲自交还给少主吧!”
玄青无奈地收回了凝炎玉,紧紧捏在手中。她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远方,却意外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安之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定定地望着她。
王安之察觉到玄青的目光,便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颈项间那片红肿的肌肤上,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心。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轻抚那片肌肤。
玄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举动,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指尖。
王安之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眸光微微一黯,随后缓缓地收回了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玄青将手中的凝炎玉递到了王安之面前:“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玉,我不能收下。”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决然。
王安之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玄青身上,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愫。玄青却始终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遮住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眸,让人无法窥探她的情绪。她似乎在刻意回避王安之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王安之的视线慢慢下移,最终停留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她那白皙如雪的手指在火红的玉石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凝视着她的手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紧握住那纤手的冲动,克制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沉默片刻之后,王安之似是再也无法忍耐,猛地转身阔步而去。
花翎望着王安之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叹息了一声。她转而看向玄青:“姑娘,你为何定要与少主如此生分呢?你们方才一同历经生死,不是吗?”
玄青轻抿了抿唇,未作回应,只是默然地注视着王安之那清峻的身影,直至他消失于视线之中。
“我不过打了个盹,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柳繁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玄青的思绪。她转身望向柳繁奕,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想出来透透气,看你在树下睡得那么香,就没打扰你。”
柳繁奕快步走到玄青身旁,仔细端详着她:“你的伤势尚未痊愈,应当多加休息。”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玄青手中那块散发着红色光晕的凝炎玉,只觉十分新奇,便伸手想要拿过来把玩一番。
就在他指尖触及凝炎玉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息便如同一阵轻柔的春风般,缓缓地拂过他的全身。他不禁惊讶地问道:“这是何法器?竟如此神奇。”
玄青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柳繁奕解释。
花翎见状,便开口解释:“此乃凝炎玉,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宝。若水仙君将它作为义结金兰之礼赠予我们少主,少主知道玄青姑娘素来畏寒,便将这凝炎玉转赠给了姑娘。”
柳繁奕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他将凝炎玉递回玄青手中,语气中带着一丝责问:“你为何要收下他的东西?”
玄青接过凝炎玉,抬头望了柳繁奕一眼。她并未回应他的质问,只是反问道:“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柳繁奕道:“他们已经从大荒出发了,预计今晚便能抵达此地。”
玄青眼眸微垂,心中泛起一丝忧虑。柳繁生将那些红衣女子送回了大荒,也不知她们会被如何安置,是否安好。
柳繁奕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轻声说道:“放心吧,哥哥会妥善处理的。”他顿了顿,递了一个烤红薯给玄青:“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烤红薯?”
玄青眼眸一亮,连忙伸手接过烤红薯:“谢谢!我的确好饿啊!”她掰开烤红薯,便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这烤红薯真甜啊!”
见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柳繁奕唇角不禁微微上扬。他又从袖中取出一颗红润的果子,用手帕擦拭干净后,递至玄青面前:“这野果也很甜,你尝尝!”
玄青接过果子,咬了一大口,那果肉鲜嫩多汁,甜中带着酸。她抬头望向柳繁奕,扬眉一笑:“哇!真好吃!酸酸甜甜的,你从哪找来的啊!”
柳繁奕眉梢微挑,指了指不远处:“就在那边的树林里,有一棵好大的果树,上面结满了果子!要不要去看看?”
玄青正准备点头答应,花翎在一旁轻声说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为你炖了鸡汤,回去喝点汤暖暖身子。”
玄青心中一暖,连忙点头:“好啊!谢谢花翎姐姐!”
三人一同沿着小径往回走,回到了营地。
玄青突然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声音凄厉而尖锐,让人心惊肉跳。她心头一紧,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尖叫声是从一顶营帐内传出。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向那顶营帐走去。
柳繁奕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步伐。
玄青回头望向他,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安:“营帐中的女子是谁?她怎么了?”
柳繁奕沉凝道:“是仲寻玉”
玄青微微一怔:“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繁奕解释道:“守夜的弟子昨晚在石墙下发现了她,她似乎是想翻越石墙,却不慎从石墙上摔了下来”
听到这里,玄青心中不由一紧,急忙追问:“她受伤了吗?伤势严重吗?”
柳繁奕点点头:“她似是伤得颇重,但却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他深深地凝视着玄青,语气凝重地叮嘱:“你进去后,要尽量保持镇静,别再刺激到她……”
玄青听后,心中愈发紧张起来,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大步向着营帐内走去。
柳繁奕默默跟在她身后,却并没有走进营帐,而是静静地守在了门外。
玄青急切地掀开帐篷门帘,大步走进了营帐。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营帐的一角,她身上的衣裳残破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她的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想要将自己藏匿起来。听到有人进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抬起头望向玄青,眼神中满是惊惧。
玄青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禁一震。她快步走到仲寻玉身旁,蹲下身子,柔声说道:“仲小姐,是我,玄青。”
仲寻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中的惊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迷茫和难以言喻的痛楚。
玄青满心怜惜地凝视着她,她的双眸黯淡无光,空洞的似深渊一般。玄青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臂滑落,她惊愕地发现她那纤细的手腕上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紫色伤痕。玄青心中顿时又痛又惊,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仲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弄成这样?是谁伤了你?”
仲寻玉的眼中掠过一丝微弱的光,她的眸光微微颤动,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疲惫:“玄青,真的是你吗?”
玄青强忍着即将滚落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你这是怎么了”
仲寻玉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滑落,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玄青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玄青,求求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到大荒,我想回家……”